面对戴震宇的怒火,景叔辰回应道:“我不是骂你,而是在批判这样欺辱女子的言论和行为!作为学子,读圣贤书,就应当肩负起引导世间风向的责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让女子为了我们的私欲而泯灭了自我!”
“呵,你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喊了几个窑姐儿陪酒,你还整出这一套套的大道理来?当你是菩萨普度众生呢?你的意思是我有错了?我好心好意邀请你,还有错了?你也不想想看,我戴某自打入学以来,为学堂做了多少?你就这样倒打一耙?”
戴震宇提起自己对笃馨学堂做出的种种贡献,又为学子们谋了多少福利,很快就让围观的学子们站在他那边。
“就是啊,戴兄这些年为我们做了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是啊,戴兄为我们联系了多少商户,为我们谋了多少好处?时不时的就找来各种商户做些活动。”
“景兄,你没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吧?哪里就扯到什么欺辱女子了?”
“受了戴兄的好处,这样忘恩负义可不好。”
戴震宇道:“景兄,毕竟都是同窗,我也是想好好与你谈清楚的,别有什么芥蒂,我也是想着之前准备考试大家都辛苦了,才想着一起出去放松放松,而且多少风流才子都作诗赏足,我等也不过是附庸风雅,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呢?”
不少学子都站在戴震宇那边,戴震宇摆出了一副讲道理的姿态,景叔辰道:
“做过利于我们的好事,不代表就能宽以待己了!更不能拿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来衡量自己,何不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叫你们自己三五岁就把脚板折断,一辈子路都难走,你们会觉得美吗?”
“作为学子,我们更应该有这种引导社会风气的意识,而不是随波逐流,阿谀谄媚。”
景叔辰闹出这一通,可以说是让整个学堂的学子们都炸了,也有黄超等人私下找到他,觉得他说的很对的。
“可惜我没有你的勇气,不敢直接骂他,你是不知道,这戴震宇在咱们学堂可有人脉了,有许多追随者的,就连一些先生都很欣赏他,他还弄了一个诗会,有许多学子都跟着,平时就是和外头一些人打打交道,帮着写骈文的。”
“对啊,我看不惯他很久了,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谁不知道他那诗会明面上是给学堂谋福利,实际上自己跟商户们达成了合作,挣了不少银两呢。”
“景兄,我实在佩服你的所言所行,若是我有你的勇气就好了。”
“那缠足本就非人之道,我邻居家就给他家闺女缠过,那小姑娘才五岁,半条命都没了,而且之后几乎就没怎么见着过,我娘说,那小姑娘经常哭着脚疼,好像不是缠好就没事了,后头每次洗脚都是折磨。”
……
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给了景叔辰莫大了力量,也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景叔辰就又多抄写了几遍声讨诗词,再加上一些同窗的扩散,这事儿传得越来越大,几乎是县城里的读书人都听说了。
有的人说景叔辰这是得理不饶人,有的人说他夸大其词,更多的人说戴震宇等人不像话,读书人流连青楼,竟还不知道收敛,以此为荣。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要知道,文人学子们出入烟花之地不算少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风流韵事,彼此之间也会相互打趣一声风流不羁,可要是被说是流连青楼,那可就成了下流不成器了。
柳耆卿可不就是一个例子?
隔天晚上,戴震宇就来到景叔辰房中,说是认错。
“景兄所言确实有些道理,是我不慎,可切莫怪罪。”
他既然认错了,景叔辰当然松了口,表示没什么。
“只是现在学堂里还有许多争执,戴兄既然也赞同我说的,不如公开表态,也好让大家明白其中缘由。”
“现在有些晚了,明日我定然在同窗们面前向景兄道歉,不够……景兄能否将那些文章收回来?要不对我这影响也太大了。”
景叔辰:“戴兄既然赞同我所言,为什么还要收回呢?”
“你那诗词中可是骂了我的,难道不该收回?”
景叔辰摇摇头,“我不是骂你,而是骂那些引导缠足的士大夫。”
戴震宇皱眉:“你的意思是不肯了?”
景叔辰又不傻,看他这样,就问:“难道戴兄觉得我说的不对?既然不赞同我,为何要道歉?”
“我二人有些隔阂,自然应该解释清楚,我觉得景兄应该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人,所以才会多次想与你洽谈,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景叔辰被他气笑了。
既然不觉得有错,又何须道歉?既然道歉,又做什么要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两人不欢而散,景叔辰最后说道,只要他公开道歉,这事就与他无关。
而景叔辰隔了好几天才知道,戴震宇竟然与学堂中人做了一番“检讨”。
这消息还是黄超告诉他的。
“去他娘的检讨,那一字一句全都是在骂你的,你不知道,他一百字里面有六十个字在说自己为学子们做了多少好事,有三十八个字在说你夸大其词小题大做侮辱同学,真是把我恶心坏了!”
黄超气得都说了脏话,可见这事儿是闹得多大。
最可气的是,现在许多人都因为戴震宇的“致歉”而选择了站队,都说景叔辰应该息事宁人,差不多得了,难道要让同窗给他跪下才可罢休?
气得景叔辰一晚上都没睡好。
黄超等人也为他而着急,甚至担心景叔辰接下来的状态,要知道,他的声讨可是骂了不少人,现在许多“风流学子”都责骂他来。
景叔辰这一晚上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太冲动了,不应该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散播出去,而是应该找到山长和先生,由他们出面,可比自己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子来的有用。
“可是这些天闹得这么大,先生都一声不吭,他怎么可能会管?”
景叔辰垂眸,“那就找山长。”
想到这里,景叔辰就将这些天的事儿整理下来,准备去投给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