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听不懂的时候，催眠效果就极好。
她坐在妈妈腿上，在累死五百脑细胞的时候，含着饺子睡着了。
几个女人都是无比心细的，马惠芬扶着孩子的头，赵梦把孩子身体前倾，楚玉香搬开孩子下巴，让饺子掉出来。
然后赵梦独自把孩子抱回卧室。
刘汉忽然问:“姐姐小时候也这样吗？”
楚玉香叹道:“那时候什么吃的都没有，大姑娘都不来例假，奶水更甭提了，有吃的还能睡着了？什么送嘴里都立刻咽下。大人还可以吃观音土，孩子吃了就死。”
王善忽然悸动了，爸爸也说起过那三年，但绝没到吃土的地步，靠山吃山，爸爸又极擅长狩猎，从小就野味不断，吃饱没问题，只是赚不到钱。
真正苦的，只是弟弟和爸妈，唯独给她找了一个生路。
马惠芬感觉今天得早点走，否则王善拉不下面子叫爸爸。
她最后问了刘汉一句:
“你把家具搬空是怎么打算的？”
“都换黄花梨。明清的最理想，民国的也行。即便苏月那用不上，我也要都换掉。”
“好。”马惠芬笑道:
“杨在天你知道吧？他家有一对儿明代四件柜，那雕花可好看了，一点毛病没有，你不要暴露身份，趁他不在家买下就行了，他媳妇叫姚华，基本天天在家。你买完就走，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来往。”
刘铁树心中一凛，马惠芬在释放一个明确信号。
赵至臻虽然是一号，可杨在天在省里都有根儿，两人针锋相对的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刘汉却两眼放光:“妈，地址呐？”
马惠芬给了他一个大概地址，她只是去过一次，不记得门牌号。
但这已经足够，刘汉喜洋洋的道:“我早说过，问媳妇不如问丈母娘！”
众人豁然大笑，这马屁拍的太生猛了。
马惠芬笑呵呵的起身告辞。
刘铁树夫妇也不挽留，殷殷送到门口，刘汉开车把丈母娘送回家。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慕清已经走了，王善已经和刘铁树冰释前嫌，改口叫爸爸了。
而且她主动要改名叫刘硬。
只是回小土坎的时候，还叫王善。
一家人无比亲密和谐，竟然聊了一夜。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刘汉和姐姐摸黑上了吉普车，开到小土坎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刘汉把被褥搬进里屋，和两位老人一起吃了早饭。
然后两人便匆匆告辞返回。
先把车还了。
随后和姐姐一起到了刘汉山家。
苏月已经知道真相，热情洋溢的迎上来，正准备大拍姐姐马屁。
刘汉抢先截断:“别废话，慕风呢？”
“哦，和慕清一起买保险柜去了。”
“昨天做了多少？”刘汉看看忙碌的七个女工。
“总共七十条。那几个销售都不够分，所以慕清今天没拿。”苏月笑道。
刘硬暗吸一口气，真是钱的威力无穷啊，这要给学徒工资，每天做两条就不错了。
刘汉道:“姐姐，你在这等慕风。”
说完转身就走。
苏月惊诧的问:“姐姐，他干什么这么着急？”
刘硬一笑:“他像着急吗？他就这个效率。”
……
刘汉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就是这个地方，只是不知道哪一家。
他先吆喝了几嗓子收破烂。
几个路人侧目，刘汉悍然变调，竟然吼起了《好汉歌》:
“有啥我都收啊，纽扣鱼钩镰刀头啊，嘿嘿嘿嘿全都收哇。过期啤酒地沟油啊，你有咱就收哇。飞机轮船火车头哇，嘿嘿嘿嘿全都收哇。卫星火箭核弹头啊，蚂蚁牙齿天鹅肉啊，蚊子后鞧咸猪手啊，嘿咦呀，来卖呀……”
刘汉边走边唱，肆意汪洋，戴红袖箍的老大娘眼珠子都差点飞了，她是专治各种作死的，但眼前这个她感觉真治不了，这气势太狂野了，核弹头都收，这得什么级别的特务？
两旁越来越多的人跑出来观望，多是没工作的，退休的，或者街道革委会的大妈。
但也有例外，比如姚华，她是有工作天天在家。
终于，姚华笑呵呵的招手:
“收破烂的，过来。”
刘汉笑吟吟地走到她身边:“阿姨要卖什么？”
他确定这个就是姚华。
他确定这个就是姚华。
姚华看起来五十多岁，留着五号头，这头型来自电影《女篮五号》，一般中老年妇女都这头型，没结婚才喜欢梳辫子。
“你不是什么都要吗？我家一堆破烂，废品收购站都不要，你看看能不能收。”
刘汉一听废品收购站都不要，瞬间精神抖擞:
“没问题。不是谁都有我的眼光。”
姚华越发欢喜，带着刘汉进了屋，门都没关，这是为了安全，外面跟进四个半看热闹的邻居，那半个是孩子，这收破烂的太新鲜了。
穿过堂屋到了后院，果然满满的全是杂物。
刘汉目光一扫，心中一跳，若无其事地问:“这里所有东西都卖？”
这气势就把众人震住，像要全包了的赶脚。
姚华也扫视了一圈，点点头:“只要价钱合适，没有不能卖的。”
刘汉走到一个破交椅前，随口道:“这椅子十块钱。”
这价钱开的，说完就想掐死自己，有钱就嚣张啊。
明代黄花梨交椅存世极少，全世界藏家加起来，也不会超过10把。而这件交椅虽然看着破旧，甚至都不能坐了，但那都不是毛病，任何藏家买这个也不是为了坐的。
但按木材的价格就太高了，很容易让人起疑。
可是，意外没有发生。
这个年代的人，脑袋里没有文物这个词儿，越旧越不值钱。
那十年，不少人把金戒指都悄悄扔厕所里了，等到‘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时候，已经懊悔莫及，当时怎么不埋起来呢？这不缺心眼儿吗？
姚华一脸欢喜地道:“好，卖给你！”
邻居也没觉得这个价钱亏，十块钱买这么个破玩意儿？就感觉他脑袋有病。
刘汉掏出一百块，递给姚华:“你有九十吧？”
姚华愣了一下，连忙说:“我不要一百的，不会辨别真假。”
几个邻居不明觉厉，果然收核弹头的手笔，掏出来就是一百元。
八零年刚刚发行一百元大钞，一般人都没见过，如果开工资给一百元，八级钳工都得找钱。
但姚华是见多了，她只是不要刘汉的一百元。
刘汉一笑:“那你还有别的老式家具吗？”
姚华点头:“有，但那可不是破烂，你要出高价就卖给你。”
“好，一起定了价钱，我去给你换零钱。”刘汉非常体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