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好了一个早上的心情被破坏了,因为一封小小的奏折,礼部给事中上奏说开封府附近盗贼横行,御史中丞夏竦居然说子虚乌有,还要治礼物给事中诽谤之罪,夏竦有能耐啊!仗打输了,回去继续他的高官大业,还是闻风奏对的御史台老大。
赵祯没等退朝就起身离开,回到垂拱殿,开始砸东西,外面的小太监听的心惊胆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一个小黄门去请他们的老祖宗了,万明来了以后轻轻推开门进去,地上到处都是渣滓,杯子的,茶壶的,花瓶的,万明没说什么,轻手轻脚的将这些垃圾捡起来,让外面的人进来把地打扫干净。
这是赵祯才看着他说道:“朝堂上的事你听说了吗?呵呵,吕夷简真是厉害,真的以为他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当时太后在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生怕活不过明天,终于熬出了头,朕这才真正的当了几年皇帝,我才三十一岁,他们就想着从龙之功。”
万明说“您小声点,我们刚接手的时候,朝廷一片乱局,也就吕夷简能压得住那些人,如今皇上自己的人慢慢也成长了起来,用不了一两年,您就可以用自己想用的人了。”
赵祯说“朕生气的不是这个,吕相早朝偏袒赵宗实也许是他在那个位置情有可原,他赵宗实呢?居然一句话不说,真的认定这个位置是他们家的了吗?算了,不说那些烦心事,把陕西那个小秀才贡献的酒帮我倒一杯。”
万明把酒倒满嘴稍微张了一下,赵祯生下来万明一直就陪在他身边,对这个老家伙的习惯再清楚不过,一杯酒下去,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事都不用想,过了有十秒开口说“有什么事情就说,这座牢笼里我连你都不能相信,还有谁能相信。”
万明说“我说了您可别怪罪我”
赵祯笑骂道:“你这老家伙都学坏了,说吧,不会怪罪你的。”
万明说“这次去陕西见那小家伙,我告诉他濮王的事情,他说这事怪您。”
赵祯没生气,好奇的说道:“怪我,怎么又怪到我身上了,是那几个孩子没福分。”
万明说“不是这个,是您对濮王的事。”
赵祯问道:“说说,我怎么错了,错在那里了,说得不好,下次见面要收拾他的。”
万明说“他告诉我说,您封濮王的官职太小了。”
赵祯这次是气笑了,都从龙椅上站起来了,大声说“那是不是要我直接封他做太子,这样官职就大了。”
万明很平和的说“您没理解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开封是都城,开封府尹掌管着开封府的一切,许多事做起来就顺手多了,开封府尹对濮王来说犹如蛟龙入海。”
赵祯这时候明白了,万明的意思是不要给他实职,他说“那你觉着什么职位比较合适。”
万明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濮王的位置现在很尴尬,决不能外放,或者遥领别的州府,把他放在您眼皮底下是最安全的,他说了一个职位就看您有没有魄力了。”
赵祯说“这个臭小子还没见过面,就敢考朕,肯定是个皮猴子,他给你说了什么职位。”
万明说了一个赵祯从来想都没敢想的职位“殿前都点检”
赵祯躺在椅子上越想越美妙,这个职位为什么好呢?因为殿前都点检是掌管所有禁军,所有太祖赵匡胤就是从这个位置当上皇帝的,然而太祖登基以后就下旨取消了这个官职,现在禁军一分为三,三军长官都是自己的亲信,濮王去了也是个摆设,好就这么办,还需要仔细的筹划一番。
赵祯说“真没想到,以前的开封府尹都是太子遥领,他们逼着朕封了濮王这个位置,不是我不想,我也没办法,殿前都检点我想他们没话说了吧?他还给你说什么了,一次说完,别吊我胃口,他没进朝堂,有时候有些事情比我们看的更清楚。”
万明说:“他说濮王府这几年在外还好,在开封府的底子很厚,您要想从根底上处理了他们,开封府尹的人很重要,要是那种不畏强权的人才可以。”
赵祯说“老家伙,你再这样吊我胃口,小心我去杨妃那,不听你说话了。”
万明笑呵呵的说道:“这个人皇上你绝对想不到,他推荐的是端州知府包拯包希仁。”
赵祯回想了一下说“是不是为他父母守孝放弃官职的人?”
万明说“对,就是他,以前我知道这个人,听说他官评不错,小秀才给我推荐后我去查了,一查吓一跳,他居然五次上奏参舒王和定王的罪,折子被中书省截下了,但是舒王和定王从那以后乖乖的,为了这事,汝南王专门给他送礼,结果直接被他扔出了大门外。”
赵祯高兴的在大殿里转圈圈,去掉濮王的实职,加上一个魏征一样的人任开封府尹,汝南王一家就成了没牙齿的老虎了,自己以后有了儿子给他们一家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
赵祯说“要不我给他封个官,让他到朝廷来帮我吧?”
万明说“我预计他是不会接受的,他一心想着科举高中,实现自己的理想,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官就放弃,再一个您不觉着他年龄太小了么?今年才十八岁。”
赵祯想想还是放弃了,现在大宋千疮百孔,士族和百姓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朝堂上每天的掣肘数不胜数,想做点事,难。
早上行路的陆子非打了一个喷嚏念叨到:“是不是谁想我了啊!”是有人想他,那个人差点调他入宫做太监。走着走着毛驴不走了,是前面的车队挡住了去路,两米多宽的路被人档完了,他还怕这毛驴又犯病不想走了呢?
陆子非看着前面的车队对虎子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这大路又不是他们一家的。”
虎子前去一瞧,前面爬着血淋淋的两个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前面的几个人比划来比划去不知在说些什么,马车里的人始终没出声,他也没敢去多问,这些人身上带着刀,明显不是好惹的人,告诉子非看他怎么处理。
虎子说了以后陆子非想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不就多等一会吗?等着吧,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马车移动,不耐烦了他就自己去看。
看到情况后陆子非说“你们有什么事能不能先把车挪一下,让我们先过去,我们急着赶路呢?出门在外就不能为别人考虑一下么?”
车队那个管事的出来说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过,是他们不让。”说完用手指着那几个一脸横肉的人。
陆子非说“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说“公子也看到了,我们有马车,走路的速度能快到那里去,他们硬是说我们撞坏了他们的人,没有五百贯不让过去,我们给了钱,他们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要求我们让马车上的人下来,可车上的都是女眷,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陆子非看到这奇怪的组合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有护卫么?让护卫去处理啊!”
管事的苦笑道:“这些护卫是我们雇用的,他说这种事他们没法管,我们是长安雪花楼的人,听说柳师到洛阳了,我们准备去拜访,顺便去参加花魁大赛。”
柳师?在北宋有这个称呼的就一人,白票反倒贴的婉约派代表柳永了,一首雨霖铃天下青楼女子同落泪,叫他青楼祖师都不过分,到洛阳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
目光转移到对面那些人身上,作风看起来像是强盗,陆子非还是认出了他们,是当初好水川战败没有回去的那些士兵,这些人不好交流啊!
不能被堵在这一辈子吧,陆子非硬着头皮过去说“几位也是大好男儿,为什么在这里为难一些普通人,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是赚了,落草为寇对得起死在战场上的那些兄弟么?”
那个一脸横肉的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陆子非叹口气说“你们是哪位将军手下的兵,战事结束了,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我叫代红,是任福将军手下的兵,不知小兄弟怎么看出来的。”
陆子非说“我也是从那里回来的,你说我怎么看出来的。”
代红问道:“你说哪位将军手下的,这么小的年龄不应该上战场吧?”
陆子非不知怎么说了,有点丢人啊!
“我们是郭遵将军的手下,还跟过刘平和王珪两位将军。”
代红就像看稀有物种一样看着陆子非说“你们不会就是好水川战场上被人成为兔子的那群火头兵吧?”
陆子非支支吾吾的说道:“是的”
代红和手底下那几个人笑完后说“说真的,我心里很佩服你们,那么激烈的战况,能活下来不容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子非说“你们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战争结束后皇上对所有活着的人都进行了封赏,你们没领到上次吗?”
代红拉着陆子非的领口说“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陆子非说“我对天地起誓,我所说的有一句假话,以后上了战场,万箭穿心而死。”
代红哭着说“我们不知道啊!我们怕被人回去砍头,才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事,早知道我们何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