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壁告诉时迁,他的副将是朝廷奸佞之臣派来,他若建功就分一半功劳,他若失败就会把责任全推他身上,所以建议斩杀。当夜,杨壁自告奋勇带一百喽啰,向官兵营寨奔行过去。
“快开寨门!”杨壁在寨前喝道。
副帅一见杨壁归来,心下大喜,马上想打开寨门迎接,可马寻仇却阻止道:“不要开门,以防有诈!”
副帅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明明被贼寇捉住了,却又说自己使计逃脱,你才是那有诈之人!来人,给我拿下!”
马寻仇大怒,道:“你敢!我是朝廷派来督军的,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定去奏你一本,让你不得好死!”
副帅冷笑道:“你还有机会去写奏本吗?”说完他一步步走上前去,马寻仇大惊道:“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将军……将军饶命……”
副帅道:“你去年查生辰纲之案不利,本该斩首,偏是你巧舌如簧,躲过一劫,今天就是你的寿数到了!”说完一刀劈下,马寻仇惨叫一声,就此身死。
副帅道:“开门!”
寨门一开,杨壁率喽啰长驱直入,见人就砍,官兵营中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副帅大惊道:“这却是为何?”
杨壁冷冷地道:“你这浑人,一路便不给我好脸色,名为副帅,实则却时常绕过本帅向军士下令。我已投靠云雾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副帅跪下磕头道:“元帅饶命!饶命!我也愿意跟你一起投靠云雾山,当一条好汉……”
杨壁上前一矛刺中他的心窝,然后大喝道:“全都给我住手!愿意随我投靠云雾山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强留!”
这些军士毕竟跟他一场,他也不想斩尽杀绝,其中一部分愿意投降,其他人则各自散去。
杨壁得胜回营后,时迁少不得再摆一次宴为他庆祝。当他听得那马寻仇终于死了时,不由叹息道:“这是我入江湖以来,与我结怨最久的人,没想到最终死在了这里。其实我心里倒有几分舍不得他死了。哦对了,他的真名叫马寻,马寻仇只是因为他爱寻仇,才被大家如此叫的。我会记得这个人的。”
容梦笑道:“我放他回去,他与那副帅定然不合,生死存亡时定然起冲突,便借副帅手杀了他。若是不放他回去,你就当真舍不得杀他,云雾山都是英雄汇聚,我可不想多这一个奸人在此。”
时迁笑道:“你又算到了。”
这次胜利之后,没过几天便又传来了征剿的消息。原来是梁中书在听说时迁谋反后,琢磨即使朝廷真能剿了他,自己也得表表态,不然别让朝廷怀疑自己与时迁有所牵连。于是,他早派出一支军队,前往云雾山而来。杨壁这边一败,那边仅过了两天,就来到了云雾山不远处。
“报!禀寨主,官兵已经接近云雾山,不足二十里。他们共有二百人,来得极快,前一天还在百里之外,今日就已经接近了山寨。”
“何人领兵?”时迁问道。
“所有军士都是同样军服,没有旗帜。但这支军队所过之处,听说所有山寨都大门紧闭,官府毕恭毕敬,小的去查探,也未能查出这是什么军。”
时迁皱眉道:“好像来了硬手,现在我们山寨已经接近四百人了,但都训练未久,若是来了强大的对手,恐怕很难应付。”
容梦问那哨探道:“这些人还有什么特征吗?”
哨探道:“他们没有长兵器,身上统一配着一把弯刀,在行军时,他们的动作姿态完全一致,宛如一人。军纪之严,不但小的见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
时迁心中一动:“弯刀?二百人?莫不是……”
容梦看到了他的神情,道:“你知道他们?”
时迁道:“我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弯刀,才有所怀疑。听这军纪如此严明,恐怕多半不会错了。如果是他们,云雾山可有麻烦了。我知道他们的实力,若是正面战场,别说是我们一个云雾山了,恐怕朝廷派几千——甚至上万人,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当初我与他们有些接触,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战场上对敌。”
容梦道:“你说的莫非是大名府的飞虎军?”
时迁点头道:“正是。”
容梦沉吟道:“如果是他们,确实有点麻烦。”但她忽然又一笑道,“但若取这二百人的性命,倒也不难。你刚刚都说了,他们习惯正面作战,我若设一计,引他们进入我们的机关布置,这样我们便可不出一兵一卒即可获胜。”
时迁摇头道:“我敬重这些兄长,他们都是铁铮铮的人物,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害了他们性命。就算打败,我也要正面与他们一决高下。”
容梦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许。那我看看,你怎样去打败他们。”说话的口气中,略带了点不满的情绪。
杨壁站起来道:“两位寨主,老夫初来,还未建功,待飞虎军到来之际,就让老夫去会一会他们如何?”
时迁道:“老将军已经斩了你的旧部,立下功劳。这次来的飞虎军,就由我亲自去会一会他们,也算与他们叙叙旧了。”
当日下午,就有人在山下叫阵。时迁道:“待我一个人去会一会他们,你们都等我的命令。即使有危险,我也可以自己跃回山上,切且不可妄开寨门。”
容梦道:“我也一起去。”
时迁道:“不行,太过危险,我一个人去比较有把握。”
容梦道:“我比你还安全,你信不信?我偏要跟你一起去。”
时迁见她态度坚持,只好道:“那好吧,你在我身后远处观望,切不可近前。”容梦答应后,他们便立即下了山,出了寨门,来到阵前。
只见眼前二百人阵列极为严谨,一动不动,似是泥塑雕像一般。时迁来到阵前,他们似是也没有丝毫反应,连眼睛都没人眨一下。
时迁已经确认,正是当年他当教头时执教的飞虎军!其中有五十人随他押运过生辰纲,其中有几个人与他颇为熟悉,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之一的任涛站在最前面的一队里。
时迁望了他们一会儿,见无人有任何反应,便高声道:“各位兄长远来辛苦了!兄弟我本想使酒招待,奈何各位兄长是为征剿我云雾山而来,恐怕很难坐下与我说话。当年我与各位兄长也算有所交情,但战场上是不讲交情的,我们各有立场。你们要守护那令人厌恶的朝廷,我却要独占一处,不受大宋的管辖。今日在战场上相会,也算我们缘份未尽。如果各位兄长愿意退去,我们仍可叙旧日情谊。若真动起手来,刀剑无眼,肯定会有损伤,小弟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飞虎军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们本来布的是一个方阵,忽然间从中间向两旁分开,就似有人指挥一般的整齐。很快,阵形变成了一个半圆形,而这半圆形的中间竟多出一个人来,只听他缓缓地道:“时教头,久违了。”
此人正是队长徐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