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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真他娘的邪乎贼了!笑笑也没有告状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子连心’?看来以后不能说老头儿的坏话了!”
小二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恢复,他一边拿着墨石在羊皮卷上设计着图纸,一边自言自语的吐槽道。
“刷!”
这时,小二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谁?!”
小二很警觉的转过身来。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一身黑”,身高一米七左右,黑色面罩紧紧的掩着面孔,还绑着黑色的头巾。
黑布鞋底下居然绑着好几块厚厚的猪皮作垫子,怪不得走路没有声音,叫人看了直呼“内行”!
这是一位教科书式的飞贼!!!
“飞……”
小二还没有来得及喊出“贼”字,就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捂住了嘴。
“别瞎叫唤!是我!”
说完,来着拉下面罩,露出一张苍老慈祥的脸。
“赵叔,是你!”
小二一脸的不可思议。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禹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人称“鬼关门”的赵向民。
这下小二可乐了,扯着赵向民的“一身黑”左看右看,嘴都咧到了耳根子:
“嘿嘿嘿!没想到您还兼职干这行啊!
了不起了不起!都奔六十了!不愧是神医,身体真硬朗!”
“去你妈的龟孙贼!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我这叫‘劫富济贫’!”
“得得得,您开心就……”
小二话说一半愣住了:
“劫劫,劫,劫富济贫?!那什么,叔啊,你是全国通缉的杏江大盗!!!”
杏江大盗,专盗富贵不仁者。
一生偷盗无数,甚至在灾区盗开官仓放粮百余次,被民间拥护为侠盗“盗天爷”。
因无旨开仓藐视皇权,先皇震怒,当即下了皇榜通缉,至今已通缉三十七年,连个鸡毛也没抓住!
其作案最大的特点就是在现场留下四个大字,正是“劫富济贫”!
赵向民捻着半白的胡子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是了!是了!
怪不得!怪不得!
就算是神仙,也绝不会想到,禹国第一神医和禹国第一通缉犯居然是同一人!
小二此时看着赵向民的眼睛都在发光!太牛了啊!
这才是人生境界啊!
就是因为这一个通缉犯,硬生生的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开始做起了慈善!
毕竟谁也不想被天下第一飞贼光顾了家里!
先皇在位时,礼部尚书陈仪把贪墨的巨额财产埋在了地下一百米处。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晚上就叫杏江大盗给挖了出来,在那四座宝光璀璨的“小山”上留下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劫富济贫!”
朝野震动,第二天陈仪就被抓了,在处死之前还破口大骂:
“杏江贼!你他妈就是狗啊!就是狗啊!
狗鼻子都没你这么灵啊!你他妈这么找到的!你他妈怎么挖出来的啊!!!”
嗯,至少对富翁来说,施粥慈善还可以自己掌握开支,要是被杏江大盗光顾了,咳咳咳……
自求来世多福!
“叔啊!您可真的敬业啊!干啥都要干到天下第一,您要去当官,铁定又是一位开国皇帝啊!”
小二目瞪口呆的说。
“官场太黑,”
赵向民不客气的拿起小二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缓了许久才又说了四个字:
“盗亦有道!”
“赵叔,我对你那个‘劫富济贫’也有点意思,要不要你……”
小二一脸邪笑的对赵向民挑着眉头。
“偷盗是有业力的,对人的命格不好除非你也潜心学医。”
一想到天天要与那些苦涩的草根蛇皮打交道,小二顿时就泄了气,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不行!”
赵向民得意一笑:
“小二啊,我听说芊丫头过几天要你娶她,是不是真的啊?”
一提到这茬,小二就满心委屈。
“赵叔,你一定要救我啊!”
小二立刻就向赵向民跪下,死死地保住了赵向民的腿。
“是!芊丫头性子太烈,你小子又学不会对女人耍无赖,你俩要是到一起,那你绝对活不过新婚夜,这事儿是要好好周旋一下的!”
赵向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怎么周旋?”
小二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
“你不是包揽了护城弩的活儿嘛!
这可是关乎洲上千年仇恨的要紧大事儿,你就拿这事儿当做借口,别说卫常安和卫芊芊,就算是皇帝来了也拿你说不了什么。
完事儿了明天夜里我会给你一个药丸,可以解瘴毒,你就把请人的活儿包揽下来。
这活儿绝对没人和你抢,到臭花林谷里头和那一个老头子处好关系,他的水深,你参入到事里,闹得越混越好!
要知道,这里头可大有油水可捞的!
你要是听我的,出来以后肯定会入京,再想回来,少说也要有五年,你都二十一了。
国法不是规定,女娃娃十九岁必须嫁人嘛!懂了没?”
赵向民深深的看了小二一眼。
小二愣了半天,差一点笑疯了!
“叔!你就是我命里的福禄星啊!你就是天上的智多星啊!爱死你了我!”
“记住了,到里边以后,一定要在第三天往南找一颗最粗的树,三个人都抱不住,是空心的。
你开门一样的打开叔皮,自然能联系我,我会再给你三颗解瘴药,还有一些话告诉你。
记住了,千万别忘了!”
“哦!”
小二言听计从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赵向民是不会骗他的,毕竟赵向民一生无子嗣,把小二就当是儿子一般看待的。
听见小二答应了,赵向民一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小二看的啧啧称奇:
“啧啧啧!这身法,真是‘好大夫’啊!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半天,小二才看见赵向民还留了一张纸条给他,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今日会面乃你我之密,只需天知地知我找你知即可!”
小二笑了笑,把纸条撕碎丢在地上,又拿起羊皮卷设计起图纸来。
终于,新设计图纸告一段落,小二倒头就睡,连墨石掉在地上都不管不顾……
第二天早上,小二居然没有赖床,起来后二话不说赶奔城主府,到了工匠坊开始了床弩改造。
而那一群人高马大的工匠还和上次一样,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小二打工。
总结一句话:
小二,不需要帮手!
从黎明到中午,工作总算完成,看着眼前庞大的床弩,小二终究还是没有试一试。
毕竟这可是热武器,万一出了差池,呵……
“有点迟啊!”
小二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很是头疼。
他本来计划着早点完工,可是万万没想到连城主府这么大的工匠坊居然缺少木制部件!
手工现场制作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所以完工的时间与计划完全不符合,以至于取药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唉,早知如此,昨晚就偷个懒晚点设计图纸了……”
小二向后倒去,眼看着马上就要摔倒,后面的一位工匠立刻推上一把躺椅,小二就不偏不倚的躺在上面。
又有一位工匠上前,拿着雪白的毛巾给小二擦着汗。
椅子左边有一位工匠端着一盘葡萄蹲了下来,椅子右边也有一位工匠剥着橘子皮,画面一度怪异起来。
“我说啊。”
小二眯着眼开口。
“小二哥您尽管吩咐!”
一个壮汉立刻答道。
“工匠,吃的是手艺饭。”
毕竟生活艰辛,哪怕这一批工匠有幸进了城主府,也万万无法忘却以前的苦日子。
小二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他们的心窝上,这七八位糙汉子眼角立刻湿润了。
“既然吃的是手艺饭,就得要挺的直脊梁,就得有尊严!”
小二的语气渐而坚定。
“所以,你们是工匠,不是下人,更不是来伺候我的!”
一众工匠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不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小二面前。个个都神情惶恐不安,为首的汉子带着哭腔说道,眼睛红肿着说:
“小二哥,你可别吓俺们,俺们是些糙人,您干的这些都是讲究文化的细致活儿,俺们也想帮忙,可是也不会啊!”
“不……”小二刚打算说什么,就被汉子一句话堵了回去。
“俺知道你们觉得俺们没用,觉得俺们在城主府混吃使,但是除了这里,也实在没办法活了!
俺们兄弟七个,年纪最小的李狗娃儿也有一家老小,上有父母高堂待养,下有媳妇肚子里不知道是贱姑娘还是混小子没出生。
这要是饿两天,可是一尸两命啊!
小二哥,俺们都知道你人好,给我们这些糙人留条活路吧!
但是俺们兄弟七个没有一个是独活啊!”
小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心中梗住了什么,一阵辛酸袭来。
“你们错会了!就是单纯因为我只是一个店小二而已,受不惯别人的伺候,并不是要端你们的饭碗的……”
小二和颜悦色的说。
这七个壮汉一听,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而一个个的跪倒,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
一股无名业火涌上小二心头,一脚踹在了一个壮汉的肩头:
“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但凡我在工匠坊都不许看见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是是是!”
壮汉们连连称是,不仅没有因为小二的举动生气反倒是嘴角挂起笑意,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工匠坊,小二只觉得心头梗住了什么,一阵辛酸袭来。
这种感觉来的很烈,却像是隔着玻璃门一样,摸也摸不着,抓也抓不住……
“他们,自己不会明白吗?”
小二躺在椅子上摇啊摇……
终于,因为想不通的缘故,他放弃了心头的焦灼,准备起身回家。
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心事重重的低头向外走去,却与来着装了个满怀。
“谁啊?”
小二此时正满心烦躁,于是抬头打算理论,却愣住了。
来者正是城主卫申。
“小二啊!”
城主一点也不因为小二撞了他而恼,反而两个手在胸前不安的搓动着,与满脸的笑意一对比,显得——有点假?
根据小二多年端盘递碗的经验,这笑容的成分很繁复:
大概包含三分无奈、三分决然、两分献媚、一分抱歉和一分尴尬。
嗯,基本可以确定来者不善。
“伯伯,你咋来了?”
小二有点小慌的后退了两步,尬笑道。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
卫申依旧心虚的搓着手:
“这几天看你干啥事儿都亲力亲为的,伯伯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就寻思着请你吃个饭,也缓解缓解压力。”
老祖宗有道:
“‘其实也不是’开头,红绳绑架钱兜兜空。”
这句话可是大有来头,小二听着卫申话音不对,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暗道:
“不好,要出事!”
“不用不用!伯伯,咱俩都谁和谁啊!犯不上这么隆重!”
小二连忙边拒绝边打起感情牌来,祈盼卫申能放他一马。
要说卫申听不明白小二的话外音,那是纯属放屁。
官场不知道比民间黑多少倍,卫申要是没有这点智商和情商,又如何能够成为一方大员?
也许别人还以为卫申之职是家传,但是只需要稍微想一想。
手握重兵领职在外,皇上不会多想?
朝堂正统百官又会怎么考量?
这其中还是大有文章可作的。
“那哪儿行啊?我都和老五说好了,走走走!”
好吧,卫申今天很不给小二面子,直接装作没听懂。
不可思议的是,卫申平时因政务看起来苍弱疲惫的身体,此时居然爆发出了非人类的巨大力量!
他一只手将小二从衣领子上提了起来,而且看起来还满面红光,轻松写意!
没有错!是提着!
双脚离地的那一种!
如果要形容一下,那么此时的卫申绝不像是提着一个身体健康的十六岁少年,而像是——
提着一条鱼!!!
【五分钟后】
一张巨大的圆桌上,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但气氛却是死气沉沉的,桌子上一共坐着三人:
卫申、卫芊芊和洛小二。
卫芊芊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一字不语,尽显恬静。
小二则是极力蜷缩着身体,像是飞贼进了捕头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饭桌上就剩下卫申一个人插科打诨,空气才不至于凝固。
太尴尬了!
毕竟有代沟,只是卫申一个人自言自语,两个孩子都丝毫不理会他,哪怕他这一张长年累月混迹官场的脸皮都有些吃不消。
卫申只好用眼神对芊芊疯狂暗示,内心吐槽道:
丫头,人大伯都给你绑来了,先前你不是还闹死闹活的吗?
现在这么不说话了?好歹吱一声啊!
终于,卫申也不说了,饭桌上鸦雀无声,完美还原了“饭局杀”一词。
还是卫申打破了沉默,道:
“既然你们两个当事人不说话,那我就直说了,小二,我们家芊芊看上你了,你也给个准话吧!”
卫申当然知道小二的苦,他也心疼小二啊!
从长辈的角度讲,他理应当帮小二拒绝这门婚事的,但是小二毕竟姓洛,而卫芊芊是他的血亲啊!
卫申心底清楚的很,像小二这样的大才,只要上京那帮子奸鬼没全瞎,大富大贵都是小的封侯拜相都极为可能。
按照皇位上那位大爷的尿性,至少至少,也要找一个漂亮妹子认成老妹然后嫁给他。
可如果小二娶了芊芊,可就大不一样了!以芊芊的性格,那肯定是要把小二拿捏在掌间三寸的地方,正妻的位置自然不用多说。把小二绑在自己的战船上,卫申的前路便大大康通,因为小二是技术型人才,对于丰盈国库的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以后那些老硬币们再想背后给卫申捅刀子,也要仔细考量考量——
天子的钱包,动不动得。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二和芊芊都大有反应。
卫芊芊一张脸从脖子红透到耳根。
因为谁都没有动筷子,盘子还十分干净,芊芊就赶紧抓起盘子遮住眼睛以下的地方,又死死地盯着小二,希望小二能够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这眼神对于小二来说就成了“恶魔的凝视”,吓得小二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坐直了身子,珍珠一般大的汗珠子滚滚落下……
急中生智,小二想起了赵向民的话:
“伯伯,我还小呢,这种事儿还不急,再说了,弩还没有造好,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这可是关乎洲上数万百姓性命的头等大事啊!
我觉得还是把弩先造好。”
“这话说的倒也没毛病!”
卫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立刻露出尴尬的神色:
“但洲中事务繁忙,估计最近腾不出时间去请前辈啊!”
“我去请!”
小二当即就兴奋了,几乎是喊出这么一句话。
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你?!”
卫申和芊芊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不是,那啥,”
小二有点尴尬,紧接着口若悬河的的解释道:
“赵大夫最近研究出来了一种应对瘴毒的药,再说了,我是当事人,去了显诚意,那大老虎也和我熟啊!
我阿爹可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了结界大森林,对于森林危险我经验丰富,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伯伯你想啊,那一位大能总不会为难我一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