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时,终于让赵言找到机会问了食堂所在地,就在“厨科”的后院,听到这个,赵言郁闷的不行,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而关于医科其他师兄弟的问题,孙为谋则淡淡的表示,学医枯燥,要有耐心,前来学习的人并不多,而且他觉得,学医就要在实践中积累经验,所以只要学满一年,就要跟随教习或者师兄外出与人看病,否则别想毕业。今年赵言来之前一个新生都没有,索性老孙头直接将所有人都放了出去,原本连他都要出门的,还是列副院长好说歹说才留下看门。
赵言也是无语了,告别孙师傅,他来到“书海”的暂息亭,按照约定,每天下午放学,他和丁诺都要在此碰面,然后一起去吃晚饭,好在现在住宿的人都去食堂吃饭,而在太学城有房子的人则出门回家,所以暂息亭上并没有人。等了一小会,就看到一个蓝白服饰的身影一条一蹦的向他走来,不是丁诺,是谁?她停在桥边,朝赵言猛挥手,赵言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
等他走近,丁诺猛的一把拉他离开岸边,佯怒道:“呆瓜哥哥,你怎么心这么大,你忘了湖里的那条大蛇了吗?”
赵言这才醒悟过来,摸着头傻笑道:“真,真忘了。”
丁诺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背着双手,挺胸抬头,一脸得意的看着赵言,赵言傻愣愣的看了半天,才恍然激动道:“你。。。你。。。成功。。。啦!?”
丁诺咯咯笑道:“是呀,我还以为有多难,结果。。。”想到什么,又悄悄说,“我才使了五分劲就成功了,害我一直担心露陷,你没有露陷吧?”
“没有,我也害怕。。。怕。。。露陷,所以。。所以。。准备,准备。。。装。。不懂。”一说这个,赵言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孙为谋了,不自主的唉了一声。
“你怎么了?怎么有点不开心呢?”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骗人。。。不好。”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算了,不提这些了,走,我们去吃饭,你中午在哪吃的,我怎么在食堂没看到你。”
“别提。。了,我。。没。。找到。。。食堂。”赵言如实相告。
丁诺无语的拉着赵言,“走吧,我带你去,我跟你说,那边的饭菜可好吃了,而且样式繁多。”
丁诺巴拉巴拉说了一路,赵言多书院有多了一些了解,比如学费是要交的,他们两个人的学费由列家出了;比如书院有两个藏书楼,一个叫文汇楼,一个叫武经楼,分别属于文武两科,“杂科”的藏书也在文汇楼;比如学生平时下课后,可以到其他学科去旁听,但需要得教习的同意,书院不管,但严禁打架闹事;比如书院除了每年两次的大考,平时还需要学分,学分不够是不能参加考核的,获得学分一是学习成绩优异,另外就是接任务了,任务谁都可以颁发,只要你愿意拿出自己的学分,当然书院的任务奖励最为丰厚。
两人穿过“厨科”大堂,便被一阵阵菜香所吸引,有肉的厚,素菜的清,水果的甜,赵言都有点忍不住,待走到食堂门口,才发现这建筑占地极大,进进出出的人也极多。
“快,快,我特喜欢里面做的卤猪蹄,慢了就没了。”丁诺又是一阵拉拽。
里面三边隔了很多的窗口,中间摆放着就餐用的餐桌和凳子,学子们进了门口就自行去取木制的托盘,然后到你想吃菜的窗口打菜即可,赵言跟着丁诺,打了一份卤猪蹄,一份韭菜炒蛋,一份蘑菇汤,两碗米饭,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赵言指着丁诺放在桌子上的竹筹,问道:“这。。又。。是什么?”
丁诺只好将放下已到嘴边的猪蹄,疑惑道:“这是竹筹啊,每个新生都会给的,你没有吗?”
“没有。”赵言恨恨的说道,想来孙师傅又又忘了。
“你的教习没有给你?新生进学第一个月六十个竹筹,以后每个月三十个。”
“你刚刚。。。用掉。。。六个了,一个。。。月。。不。。够啊!”赵言疑惑道。
“是啊,所以要努力赚取学分,学分每月记录一次,如果学分够的话,多出来的就可以用来换竹筹啦。当然你要是有钱,直接买也可以的。呆瓜哥哥,我发现你对书院还是很陌生呢!你有教习吗?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丁诺不觉的把事情想歪了。
“没有。。。唉。。。我。。的教习。。。似乎。。。很健忘。。。很多东西。。。我不问。。。他就。。。就不说。。。的”赵言无奈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教习啊,你的师兄弟呢?”丁诺继续问道。
“没有看到。。。”
“什么意思?”丁诺茫然了。
赵言就将孙为谋的话转述了一遍,听的丁诺也是错愕连连,原本听其他师兄弟说书院中各个教习方式多种多样,甚至有的堪称变态,刚开始她还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啪,啪”两个餐盘落在两人旁边,餐盘上放着一碗鸡腿,一碗红烧肉,一碗糖醋排骨,一碗葱爆鱼,三碗米饭!赵言抬起头,看到一个胖胖的少年站在他身边,体型抵得上两个自己,大大的脸盘上五官还算和谐,只是一双讨好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丁诺,“一起吃呀,列师妹。”
赵言不由的心中一阵不爽,刚要说话,就听丁诺举着手里的卤猪蹄率先说道:“胖师兄,我吃素!”
“额”胖少年被噎了一下,“是桂师兄,我叫桂人仁,不是胖师兄,列师妹,早上比武,我可是饿着肚子的。”借着说话的功夫,这位桂人仁很是自然的坐了下来。
丁诺俏眼微眯,冷笑道:“胖师兄是不服?那明日校场见就是喽。”
桂人仁却浑然不觉似的,还将自己的餐盘往中间推了推,说道:“列师妹,说哪里话,我的意思是人是不能饿肚子的,你看我大老远的走过来,总要让我吃饱饭再赶我走嘛。”说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看他风卷残云的气势,一根鸡腿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出来就只剩骨头,红烧肉一连三块,嚼了两下没了,长这么胖不是没有理由的。
丁诺一时也发不出火来,恨恨的咬了口猪蹄,不再说话,赵言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丁诺默默的吃着饭。
两人还有一些话要说,所以想快点吃完,换个地方聊,不想桂人仁吃的也不比他们慢,更绝的是,眼见两人的蘑菇汤还没喝完,端起来咕嘟咕嘟干了下去。
“呃。。。。。。”打了饱嗝,说道,“哎,这汤不错,下次我也要点这个,那个,列师妹,我走了哈,明天见!”说完,很是潇洒的起身离开,从头到尾连眼角都没扫赵言一下。
赵言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离去,转头向丁诺问道:“他。。。他。。这。。图什么?”
丁诺翻了个大白眼,回道:“我哪知道,整一神经病,不理他,我们说我们的,你的师兄弟们肯定不会都出了太学城,晚上回宿舍碰到他们,你自己说话要仔细一点,当然你不知道的事也可以适当问一问,免得到时我不在身旁,闹笑话,让人看轻。”
“嗯,好的。。。其实。。看轻。。也。。也没事,反正。。。要。。低调的。”赵言无所谓的说道。
“那不一样,低调是低调,可不是轻贱,书院的人我也接触了一些,虽然列伯伯说书院之中无高低贵贱之分,但实际情况根本不可能。”丁诺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别的科怎么样,但这‘武科’分帮结派挺严重的,我听师兄师姐们说,现在武科中学有两派,一派以薛初星为首;一个以曹宣月为首。对了,就是我们在风波楼遇到的那两个人,那两人的派头一看就知道在书院外肯定也身份不凡,唉,所以说,如果你遇到他们这样的人,你轻贱自己只会让他们更看不起你,甚至加倍欺负你。”
赵言不觉的点了点头,回想起今早的遭遇,要不是曹宣月拦着,自己很难善了,当然刘规也不会好过,只是这分寸如何掌握,真的很难,想到这,不由看了眼丁诺:这才离开父亲几日,小诺竟成长这么快。
“怎么了?眼神怪怪的”丁诺问道。
“没。。。什么,只是。。是。。。觉得。。。你。。。长大了。。。不少。”赵言温声说道。
“噗——你这语气好像爹爹。”丁诺笑着回道,“走吧,我们外面走走,天黑就要回宿舍了。”
赵言与丁诺分开后,回到宿舍,宿舍有四张床,两两对立,赵言惊讶的发现他对面的床上有人半躺着,此人颌下半尺短须,脸上布满倦意,清瘦的双颊微微向内凹陷,年纪大约有四十,正借着油灯看书,听到有人推门,那人放下书,抬头看了赵言一眼,说道:“你是新来的小师弟?”
“是。。是的,我叫。。叫赵。。言”赵言一听这语气,赶紧躬身施礼。
“不必多礼,我叫钱向子,算是你的师兄吧。”钱向子看赵言有些拘谨,语气便温和了一些。
“钱。。师兄。。好”赵言心道,这人年纪不小了,竟然还是学子?难道学医这么难毕业吗?
“你。。。这口疾是天生的吗?”
“是。。。的,孙师傅。。。说。。有办。。法的。”
“孙师傅?你说的是孙总教习吧?”钱向子挑眉问道。
“是”
“没想到你运气不错,能跟他学医,好好学吧。”钱向子说完后,低下头继续看书,明显不想再说什么了。
赵言见此,也不多话,自行洗漱一番后,刚准备上床睡觉,却见孙为谋从外间推门走了进来。制止了赵言的行礼,挑了个空着的床坐下,向钱向子开口问道:“你们不是在齐城一带行医吗?怎么你先行回来了?”
钱向子书也不放下,回道:“我中途遇到点事,去了躺南山镇,我跟陈教习请了假的。”
赵言听到南山镇不由的心里一紧,脑海中思索了片刻,并没有印象,才放心下来。
孙为谋明显对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语带不满道:“什么重要的事让你连学分也不要了?齐城地区多疫瘴,陈教习一个人带队我真的不是很放心,万一出个什么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听到这里,赵言已经茫然了,合着这个钱向子的医术比教习还厉害,那他怎么还是个学子呢?关键是,作为一个学子,对这总教习不应该毕恭毕敬吗?钱向子到目前为止别说起身行礼,连正眼都没看孙为谋一眼,而孙为谋也没反应,这一切好反常啊!
钱向子这时终于放下书,看着孙为谋说道:“‘神大夫’丁义在南山镇出现过,所以我去找他了,陈教习他们我也配了几份防疫瘴的药留用,要是这都不能安全回来,他也没脸来书院教书了。至于学分,你确定我需要?”
赵言突然听到丁义之名,心里又是一紧,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找到了人,但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听到后面也算是明白了,这人真的傲的不行,。
孙为谋眼睛一亮,急急问道:“你找到他了吗?”
钱向子叹了一口,道:“要是找到他了,我还回来干嘛?”
孙为谋也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的行踪本来就不定,出了那档子事后,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赵言现在死死的压制着自己身体,不让身体出现任何一点异样,虽然他们二人不像与师傅有仇,但看他们如此急着找师傅,肯定有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出了纰漏,导致师傅,四姨,甚至是丁诺的消息走漏,自己百死莫赎。
好在二人也没过于注意赵言,孙为谋起身告辞了,钱向子又看起了书,只剩赵言起身相送,到了门外,看到赵言欲言又止的模样,孙为谋说道:“是不是很好奇,那钱向子为何对我如此不敬?”
赵言心中一阵无语,他想说的是,孙师傅你何时教我治疗口吃之病。但孙为谋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否认,只能点了点头。
“他呀!说来话长咯,总之你记住没事别去招惹他,刚刚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气,我之前安排宿舍时也没注意,给你安排这了。我们医科初学生,中学生,大学生都是混住的,情况特殊也给你解释过的。要不要给你换一间?”孙为谋有些担心这弟子吃亏。
“不。。不用”赵言摇了摇头。
“好吧,有事就来找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赵言想问的话又没了机会。
赵言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却见钱向子已经躺下睡了,只是灯还点着,便吹灭了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