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

第四天

“呼~”随着一声重重的呼吸,我再次醒来,仍然是在我的床上,莲上清邸公寓。用手边的床头柜下沿,往上摸2厘米,是我的手机,打开一看还是萧薇薇给我发的信息,用手机的光线照亮房间,所有衣物的摆放还是如同昨日。

这一切又重来了。

这已经是我重复的第四天了,我已经大致弄清了这一切,如果说这是我的头七,那么我还有三天时间“自由活动”,我不要做任何无畏的抗争。昨天拦下出租车的萧薇薇,她根本没有救了我,我还是存在于他临死的一天。

不过这三天,将是我人生最为巅峰的三天,我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是疯狂获得资金,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感受无穷无尽的快乐。

计划当天:

日光被遮在云层之后,秋风丝丝微凉,城市里的车马喧嚣,人群纷纷扰扰。定睛一看,这个城市是存在的,一切事物坚硬无比,停在路边漆面光滑的汽车,能够触摸到木质大门的商铺,它们光滑而又坚实,我确定这些都是存在着的。

出了小区门,我看到一辆出租车在等着拉客,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个司机看着比较眼熟,“我想去购物中心。”

“那就去夕光吧。”司机回答了一句启动了汽车。

来到药城市中心,夕光购物广场。随随便便地观光着,我决定不去找萧薇薇了,她会遇到她喜欢的唐致勤,吃一顿美味的西餐,这个世界多不多我,少不少我,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夕光购物广场是药城的老牌商场,记忆里的这里是没有这么大的,也没有这样大面积的玻璃穹顶。虽然我的钱包里没有我的身份证,但是有两张银行卡,只有三次机会能试出密码的对错,我在钱包里翻腾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先试了一下我爸妈的密码,结果都是错的,我又打开肖薇薇的资料,查到了她的生日,终于在最后一次,我看到了我银行卡里的余额:八万六千三百一十二块,第二张卡我没来得及看,我直奔一家手表店。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挨个手表拿出来试戴,在强光灯下,每一块手表都显得锃亮,904钢带透出的灰蒙感使它有用与众不同的贵气。虽然这是劳力士门店,货品却并不多,除了女款,男表不过十块。最终一块黑色表盘的潜水表打动了我的心。

“这些卡里的额度我不知道多少,总之你刷吧。可以分着刷这一块表吗?”

“可以的先生,这块表是89980元,我先给您刷第一张卡,先刷三万。”

服务员分了两次刷卡,第二张卡余额还可满足。我心中窃喜,果然,药城第六制药集团的高级制药师,工资就是不少。截了表带之后,这块表显得无比合身,坐在路边,在阳光下各个角度不断地欣赏着它,打开表带再合上,我重复了十几次这样的动作。在阳光下照射,再用衣服蒙住看它的夜光,就这样我把玩了一个多小时。逐渐地,对这块表的审美逐渐疲劳,这份新鲜感也慢慢减弱。表针显示已经中午12点多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决定吃点什么。

夕光购物广场的外侧是一排门市房,有演绎酒吧、卖家电的以及各式各样的银行,旁边只有一家日料店---津轻海峡寿司。让我特别奇怪的是,我好像对这家店有一些独特的记忆和印象,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推门而入,一股浓浓的日式装修,店主是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一直站在吧台,看到我,他定睛看了一下,随后礼貌地笑了一下,吩咐店员过来帮我点餐。各种寿司来一通,各种天妇罗、拉面、刺身、寿喜锅,我点了满满一桌,如果不是店里没有蓝鳍金枪鱼,我估计我会更潇洒一点。日料店里,大家都端坐着或者小声细语,一个人点了这么多的量,即使我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会有人奇怪地盯着我的餐桌。

“这么多你能吃了吗?”一个女生问,她坐在我旁边的桌子,我们中间隔了一排绿萝,但由于我们俩都靠里边坐,所以离得很近。

“吃不了,你一起来啊?我看你也一个人。”这女生的长相温润,甚至有些圆润,看起来蛮可爱的。

“吃呗,我怕什么啊,你这是中彩票了还是跟别人打赌赢了?这么败坏钱。”女生说着直接夹走了我的一块刺身,“哎哟,果真是脂肪入口即化,肉质细致甘甜哦,不用蘸芥末都这么好吃。让我这种吃拉面的穷鬼,真是大饱口福啊。”

这女生的不见外让我感到很有趣。这几天下来,我已经麻木了,这种境遇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痛苦的情绪也只能自己消化,虽然买了一块表,吃了一顿奢华的日料,仍旧无法消除那种无穷无尽的孤独感。眼前的记忆都已经消失,遥远的记忆无人可谈,只有日复一日的轮回,不断填充在我大脑里,想与人分享和倾诉,都没有意义。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不过这个女孩也许能信我,她的这种俏皮性格以及勇于尝试的风格,深深地打动了我。

“你吃吧,吃完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如果有空你就跟我走,我带你玩去。”

“得了吧,吃你几口饭,你还想占我便宜是不是?是你自己让我吃的,我俩只是个食客,是个饭友,你可别给我来援交那套。”女生说完往旁边移动了一些,又夹走我一块寿司。

“我不要求你陪我做什么,也不会占你便宜,现在中午,晚上5点你就准时回家,你叫什么?”

“李紫梦。”

看着她大口吃面的样子,我感觉心里特别暖,独自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毛病?笑什么?”她瞪了我一眼。

“如果我给讲一个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你能信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那你怎么确定我肯定信呢?”李紫梦放下筷子转过头看着我,“想讲故事?来两瓶清酒,算你的。”

“这算什么事?你能喝多少我给你要多少。”我站起来从柜台上拿下两瓶清酒,店员点头表示已经记账。

“喝吧,你开始喝我就开始讲了。”

“讲吧,我开始喝,就说明我开始听了。”李紫梦打开清酒喝了一小口。

我把这四天所有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李紫梦一反常态并没有了刚才的嬉笑打闹。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你做什么事都很寡淡,高兴也没有那么高兴,难过也没有那么难过?”李紫梦严肃地看着我说,

“有啊,有有有,确实有,就是七情六欲很寡淡,为什么我能这么尽心尽力地去查这些,就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就像我今天买了一块劳力士,你看,就这块,花了将近10万,可是我现在就没那么喜欢了。”

“你说的这些,我大约能感受那种感觉,万物都像是与自己无关,只是个记录者,万物却也都散发着悲哀。”李紫梦表现出一种不同的状态,不像方才的那种洒脱,她歪着头看着店里摆放的一把武士刀,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武士刀的刀鞘是鱼鳞皮的,或者是蛇皮的,刀把缠绕的线看起来就很扎手。

“差不多吧。假设如果我现在是一名高考的学生,我估计我在智力无限的状况下,我可以考状元,因为我情绪感知很薄弱,几乎不受外界影响。”

“烙饼大不过烙它的锅。”

“什么意思?”我问道,

“就是说,你现在的阅历和知识层面,是无法解释你现在存在的状况的。毕竟你只是个凡人,或者你就是一个白日鬼。”

“白日鬼?”

李紫梦叹息道:“我听我妈妈说过,白日鬼就是被困在白日祭里的鬼,他必须弄清楚临死那一天他被谁杀了,或者他杀过谁,一定是有极强的冤情才会导致白日祭的出现。”

“我能信你吗?你这这这……出现得太过于偶然了,这么高深的解释,在游戏里你绝对是第一个出现的NPC。你让我觉得好像这还是一场梦,你这种出场方式太做作了,我觉得有点刻意安排的感觉。”

李紫梦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笑了笑。由于我们坐的位置距离吧台很近,我余光感觉老板正在盯着我们两个人看,而每次当我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都站在原地不动,礼貌地回以微笑或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我想,我们两个人说的这些话,让别人听到也会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我没法找遇见我自己的本身,如果遇见了我就会重新开始第二天,那即使我找到了我临死前的自己,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可以在无限重复的一天当中,无限接近真相。我认为,之所以你困在白日祭,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冤魂。如果你能知道你真正的死因,冤情得申,就不算是完全的冤魂了。”

“这太难了,如果确定自己的死因,就必须来到最后的死亡地点。我需要出现在那个人身边。”还是很难想象,在所谓的白日祭里,我突然撩了一个女生,她就恰好懂得这一切给我解释了我处于的状况。

李紫梦呆呆地用手摸索着清酒酒瓶,天妇罗的盘子里是浮世绘的风格,上面的女人有着唐朝女人的妆容,不知画的是唐人还是倭人,居酒屋一般的灯光闪耀摇晃着,时不时会让人感到温暖和微醺。我喝下最后一口清酒刚要开口,李紫梦说:“你现在只有一魂一魄,所以说你的感知很薄弱,真正的肉身是三魂七魄,但有一魂一魄在你这里,所以肉身无法转世,你被困在了白日祭里,大约是这个意思。”

“你是人是鬼啊?”我握住李紫梦的手,温热。“如果我是一个鬼,会不会你就是个什么半仙,给我答疑解惑来的?那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我也是瞎猜的,并不准确。”李紫梦并未松开我的手,“你的手确实很凉,不是人的体温,但是既然有体温,就说明你还没死透,或者还有救。”

“但是现在,我确实很难查到我自己的行踪,我也没法跟我自己见面。”

“找你女朋友,你先不要放纵自己了,我听我妈妈说过,白日祭是一种封印,被困在这里的人会永世出不去,有的人就在白日祭里走不出去,导致在每一天都不做任何事,到了傍晚睡去,永恒这么轮回下去,这种痛苦谁能受得了?”

“我的痛苦在于我的感知能力很弱,如果把我的七情六欲还回来,我在这一天也是能做不少事的,要不然,你陪着我找寻真相吧。”我试探地问了问李紫梦,

“也行,不过其实我下午有个课,按照你说的,反正今晚你也会消失,那你就取点钱给我,如果晚上你消失了这钱我就留着,如果你没消失我就还一部分给你,不枉我陪着你找真相。”

“行,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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