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月儿,赶紧喝口茶,暖暖身。”宋玉细心的将煮好的茶斟给白初玥。
白初玥把手上那盒相思糕放在桌子上,接过宋玉的茶,嗅嗅茶香,再慢慢酌茶,淡淡的笑道:
“这碧螺春茶香沁人心脾,茶汤清冽怡人。没想到宋小公爷不仅会打马球,还会煮一手好茶。”
宋玉见白初玥夸赞他,自然是开心,道:
“你会品茶,可知这煮茶的水,来自哪里?”
白初玥嫣然一笑:“可是来自皇宫御花园的百花凝露?”
宋玉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怎会知晓?”
自他认识白初玥,这三日天刚擦亮他就跑去皇宫御花园,亲自收集百花晨露。
没想到她却如亲眼目睹。
“这茶香带着百花的香甜,还有晨露的清纯甘冽,能集合这般百花香,想来,只有皇宫的御花园了。”白初玥淡淡道。
“我自诩略懂茶道,甚至比起打马球还高出一筹,没想到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看来,不管是茶道还是打马球,都只能暂时做你的师傅,不消多久,你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师傅可千万别抬举我,打马球我还未算入门呢。至于品茶嘛,是我自幼对花香敏感,很容易辨认香气罢了。”
她自幼便摆弄花花草草,对花香敏感,所有花都能轻而易举就嗅出来。
宋玉忽然看着桌子上那精美包装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那个……就是一些糕点。”
想到这是要送给战神的心意,白初玥雪白的脸上,立刻漾起一抹红霞。
“糕点?”宋玉一脸欢喜,看着她道,“正好,可以作茶点。”
宋玉随手就打开锦帛,眸眼又是惊喜:
“又圆又白,像雪又像玉,而这些桂花点缀,就更像一轮皎洁的明月,好漂亮的糕点,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白初玥迟疑的点点头。
白初玥这略为迟疑的样子,在宋玉看起来便是女儿家的矜持害羞。
“月儿这糕点,可是专门送给我这师傅的?”宋玉又含笑问。
糕点已在宋玉手上,若不给他吃,就显得小气了。
既然战神不来,要不,这糕点就权当是送给宋玉的谢礼?
“就算,是答谢师傅教我练球吧。”白初玥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谢谢月儿。”
宋玉喜不自胜,拿起一块糕点,见雪白的糕点镶嵌着一颗颗红豆,遂又问:
“这糕点叫什么名堂?”
“相思糕。”
白初玥冲口而出,话说出口,却觉得不妥,赶紧伸手指掩住嘴巴。
这相思糕是有深意的,阿翁说谁吃了她的相思糕,会害相思的。
“都说明月寄相思,谁明相思苦。”宋玉看着相思糕,似自言自语。
这个宋玉,还没吃相思糕呢,不会就害相思了吧。
“这个,做得不好,或者下次,再送给师傅……”
白初玥的手还没等伸出去,宋玉已将相思糕放进嘴咬了一口,有滋有味的品尝。
相思糕已落在宋玉口中,白初玥总不能再掏出来吧。
罢了。
宋玉带着一脸陶醉的品尝,即兴赋诗:
“堆雪成月嵌红豆,
入骨相思君知否?
明月不懂雪中事,
万般滋味藏心头。”
堆雪成月嵌红豆?
自己早上还说过堆雪成月的话,难道这宋玉与自己心有灵犀?
白初玥看着相思糕,这糕点像雪白的美玉,又像皎洁的明月,里面藏着殷红的相思红豆。
一句堆雪成月嵌红豆,就把相思糕形象的描述出来。
入骨相思君知否,相思红豆镶嵌在白雪一样的糕点里面,又把相思糕的深意和精髓表达出来。
明月不懂雪中事,像白玉一样的雪,堆砌成皎洁的明月,然而明月,却不知雪玉里面篆刻着相思。
万般滋味藏心头,雪玉带着幽怨,诉说着他深藏在心里,对明月的相思,这样的单相思,自然是苦相思。
白初玥见宋玉出口成诗,不禁点头赞誉:
“师傅应景而作,把相思糕的精髓,剖析得淋漓尽致,徒儿佩服,佩服。”
白初玥最后是学着男子抱拳揖礼。
其实这首诗,最难得的是宋玉表达的相思之苦。
但白初玥却故作没领悟一般。
“献丑了。”宋玉满目深情,又有些失落的看着白初玥。
顿了顿,半开玩笑的问:“如今,我可当得起月儿的师傅了?”
“自然担得起。”白初玥赶紧正式道。
宋玉品尝过相思糕,又赞不绝口:
“这相思糕实在美味,即便在皇宫,我也没吃过这般美味的糕点。”
“师傅说笑了,徒儿做的糕点,怎敢与御膳房媲美。”
白初玥不知道皇宫的糕点,究竟是怎样的味道,只想着皇帝的御膳,自然非比寻常。
“你若是不信,改日我带些御膳房的糕点你尝尝,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好。”
“这相思糕既已送我,那我就拿回去慢慢品尝喽。”
宋玉把相思糕仔细的包起来。
白初玥见人家都吃了,还能要回来么,遂淡淡笑道:
“师傅不嫌弃就好。”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宋玉嘴角带着含蓄的笑意。
他们喝着茶,吃着糕点,也没人来打扰。
白初玥看着空中雨丝,似无意的问宋玉:
“师傅,那日你们马球比赛,那么精彩震撼,什么时候能再看你们比赛啊?”
“精彩的不是师傅我,是我二皇舅。”宋玉颇有自知之明。
“你二皇舅?”白初玥微愕。
“也就是人称战神的承王殿下。”
宋玉盯着白初玥的脸,仿佛想看看她的反应。
宋玉主动提到那人,白初玥心里不由得怦怦乱跳。
“……他的球技很厉害?”
她脸上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承王殿下。
“非常厉害,在咱们大东荒,他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是别人碍于他的身份,不敢与他争名分吧?”
“绝对不是,二皇舅打马球,东西驱突,风回电击,所向无前。
几乎每场比赛,连击数百,马驰不止,堪称马球状元。”
“马球状元,那么厉害?”
“二皇舅的球技,那可是实至名归。那日马球比赛,你没见过他吗?”
他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哦……我离得太远,人山人海的,也看不仔细,只知道场上每个人都好像很厉害。”
白初玥故作平静,顿了顿,再笑道:
“他既堪称马球状元,那你们何时再比赛,让我也见识见识,偷学他一招半式?”
“怕要很久了,那日马球赛后,隔日一早,他便领兵巡视边塞,怕是没一年半载回不来喽。”
他再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隔日便走了?
白初玥一听,心下陡然涌起一股心疼的失落。
方才的平静似乎维持不下去,茶盏的茶汤抖了出来。
原来那日一早,他不是来赴约,而是去边塞。
宋玉看她的眼神也仿佛随着她的失落而失落。
白初玥怅然若失,原来,什么定情之物,什么聘礼,什么他的女人,什么教她打马球。
真的只是他随口的一句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