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收敛心绪,长叹一口气,来到魏皇后榻旁坐下,只听她漠然道:“起开,别把臣妾的被褥坐脏了。”
皇帝心头一酸,只好缓缓从榻上站起来,怨念道:“你与朕是夫妻,榻都不让朕坐,着实伤朕的心。”
魏皇后从始至终未回首看他,“陛下铁石心肠,谁能伤得了你。”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静思须臾,开口道:“朕没说要将昭宁嫁给南阳王,本想将他打发回南境之后再下旨。”
魏皇后道:“也不见陛下打发谁,臣妾岂还信得你?”
皇帝蹙眉道:“他开春便走。”
魏皇后肩膀轻轻咳动,将苍白的面容转过来,眼眸冷漠地瞥着他,虚弱道:“那不行,臣妾要你下个月寿辰宴上就将昭宁指老二,不然,怎么说臣妾都不信你。”
皇帝面容沉凝,停顿几息。
魏皇后见此背回身子,冷幽幽道:“若是不行,往后就别再来凤仪宫,王昭仪那儿还需要陛下呢。”
皇帝心一紧,脱口道:“指婚便指婚,朕还能骗你不成。”
“你这脾性能不能改改,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还过不去呢,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
魏皇后叹息,仅淡淡道:“臣妾要休息,皇帝陛下还是回朝阳殿吧。”
寝殿内气氛沉凝,只让人觉得悲愁。
皇帝顿在原地半晌,缓缓敛去眸色,只好拂袖转身而去。
...
寝殿之外,众人尚在静候,便见殿门有了动静,皇帝负手从中走出来。
见太子等人站起身,皇帝淡淡一瞥,吩咐宫女记得喂皇后喝药,随后黯然离去。
在皇后心里,他就是没有皇子公主们重要,怎偏偏不信他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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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药膳
寝殿内的魏皇后喝完药后便阖目休息着了, 候在殿外的众人不再惊扰。
退出凤仪宫,仅简短的闲谈几句后,太子和太子妃先回东宫。
宫廊间, 沐锦书紧跟在谢明鄞身旁,前两日被罚跪几个时辰,他是受了风寒,面色较为苍白。
沐锦书被禁足宫中,也不知他风寒得怎样了, 她微敛心神, 侧眸看皇兄几眼。
自想当年二皇兄高烧,她亦是在身旁陪伴的, 这次又是皇兄被罚跪。
谢明鄞掩唇清了下嗓子,因风寒咳嗽, 喉间有些疼的,嗓音也比平日低哑许多:“方才母后将你留下都说了什么?”
沐锦书听着他的话语, 虽然嗓音低哑, 却有种莫名的悦耳, 她思忖须臾,回:“母后拉着我说谁若让我嫁于南境, 便和那人拼了。”
谢明鄞听言步伐微顿,唇角淡淡扬起弧度, 想来那时父皇是在殿内的。
沐锦书随着他的步伐停顿,秀眉轻蹙,轻声道:“母后还说偌大的后宫,她待够了。”
她自然不想皇后娘娘因为她和皇帝陛下起争执, 这让她无所适从和内疚。
谢明鄞看着沐锦书略微低落的眉目, 宽慰道:“母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旁敲侧击给父皇听,你莫当真此话。”
他的确在那日被训斥时,含沙射影地告了父皇一状,只是没想到母后会因和父皇争议而病卧。
母后因为他们而如此,谢明鄞是疚心不下的,在听闻这个消息,他便也顾不上风寒和宫禁急匆匆赶来。
谢明鄞道:“此番母后病下,你在身旁多多照顾些。”
沐锦书颌首,低敛眼眸:“我知道。”
谢明鄞停顿片刻,拉起她的手腕,疾步越过宫廊,一路走去并无几个宫人。
皇宫红墙碧瓦上覆着薄薄雪色,暖阳落在雪上泛着金色光芒。
在一处莲池假山后,谢明鄞将沐锦书揽入怀中,紫貂大氅下的体温温热,他手掌扣在她脖颈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肌肤柔滑。
“有母后的相助,书儿予我便八.九不离十了。”
他的手掌热热的,暖得沐锦书面颊泛红,二哥从来都不吝啬说情话,每每都见她不好意思起来。
“嗯。”沐锦书枕着谢明鄞的肩膀点首,虽然有点紧张,但双手还是环上他的窄腰。
谢明鄞淡淡勾唇,她的身子柔软得令人心酥,少时在面对她的依偎,他总是不敢多搂她。
不解的是妹妹为何能如此香软,少年懵懂青涩,总会暗自手抖,回去便胡思乱想。
那时书儿粘着他,如今倒是他想粘着她不放了,此类心思,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好表达出来。
谢明鄞揽着她的腰,覆身将人压在假山处,点点积雪落在她肩膀上。
因此,沐锦书在他怀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头紧张,只好娇嗔道:“皇兄!”
谢明鄞浅闻体香,微微停顿,随之才放开她的身子,拉开半尺的距离。
沐锦书红扑扑着脸,娇气地瞪他一眼,拂了拂被蹭乱的衣裳。
谢明鄞拢了拢大氅,蜷拳掩在唇边轻咳,英眉轻蹙。
沐锦书觉得他方才覆在她脖颈上的手掌又烫又热,她踮起脚尖,抬手覆在他额头上,体温烫烫的。
那日冒寒罚跪,再健壮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沐锦书紧张道:“皇兄快些回府养着吧,不然病得更厉害了。”
此番下来皇兄病了,母后也病了。
谢明鄞低敛着墨眸,哑声应声好,像是装可怜似地凑近蹭蹭她的唇角,“书儿不在身旁照顾,为兄有些孤单。”
他气息是烫的,扰得沐锦书心怦怦乱撞,瞧着又退回原位的他,她眼眸羞嗔。
哪里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沐锦书道:“你...你快些回去了。”
谢明鄞勾着唇笑,书儿脸皮薄,只好便不再调戏,拉着她从假山处出来。
待到了人多之处,二人才分开,一如普通义兄妹一般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
之后的几日,皇后娘娘都在卧病休养,后宫里的暂时交托于李尚礼掌管着。
沐锦书去到凤仪宫,在皇后身旁伺候着,期间皇帝来探望,二人总是不欢而散。
准确来说是皇帝陛下不欢而散,结果陛下一动怒,便朝阳殿搬到凤仪宫住着了。
因此沐锦书便没法好好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虽然看着挺和气,但总觉得这二人不对路似的。
才一两日后,沐锦书便用凤仪宫搬回琼思斋了,好在的是皇后娘娘身子有所好转,除了体虚郁结以外,并无什么大碍。
期间太子妃也常来皇后娘娘身旁伺候,但也是见皇帝来后退下。
而二皇兄在府中养病,听闻他病间亦金吾卫的公务,好在身体康健,恢复得较快,再来凤仪宫探望时,风寒康愈不少。
太子妃赞道:“到底是习武之人,扛揍耐罚,这才几天又活蹦乱跳的了。”
虽然太子妃说得一点没错,但活蹦乱跳这个词用到二皇兄身上,沐锦书就忍不住轻笑。
想着下个月陛下寿辰的事,沐锦书开始着手准备献画的事,皇后虽说算了,但那情形的话还是不能当真的。
从凤仪宫回来时,与太子妃同行,见她面色不太好,沐锦书忍不住关心了几句。
太子妃只道恐是这两日乐于厨技,为皇后做些药膳累到了。
太子妃做糕点的手艺是不错的,沐锦书没想到她还会煮制药膳,便对此起了份兴致。
于是便在东宫与太子妃走近了些,好像在这后宫里,能与沐锦书较为熟络的便是太子妃了。
她不像沐锦书,常常被唤去凤仪宫陪伴皇后解闷,更多时候还有些回避请安的日子。
话不直说,沐锦书也知道太子妃是怕被皇后娘娘催子嗣,但这哪能是催就能来的。
前些日子,还用了不少滋补的膳食,还不是徒劳无益。
沐锦书也很好奇,成婚亦有两年,太子哥哥同太子妃情意相合,为何却一子不出。
太子妃将药料放入蒸煮的瓷盅里,神色显得有些淡漠,似有静思,轻声回道:“大概...是你大哥不行。”
沐锦书险些被她的话哽住嗓眼,怔住思索,太子哥哥看起来体格精壮,也是时常去校场同二哥较量的,着实不像是...不行。
太子妃将瓷盅盖好,漫不经心道:“待这药膳煮上半个时辰便好了。”
兴许是自己对这药料的味道有些敏感,不禁有些反胃欲呕,便拂了拂胸口平复。
待抬起眼眸,只见沐锦书蹙着眉沉思,意识到昭宁公主对这话相信不少。
太子妃心中来了几许玩味,佯装宽慰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都会有一处不足,我只想母后可莫再催我了。”
沐锦书着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觉得不可思议,久久未能缓过来。
那么说来,便有些怜惜太子妃这般久来被母后催促生子了。
太子妃不禁掩唇偷笑,然后凑近少许,悄悄同她道:“这事儿你可莫说出去。”
沐锦书神色狐疑,欲言又止道:“这...这可要传太医给太子哥哥瞧瞧。”
听此,太子妃这回是笑出声了,可还没等她多笑几声,胸口又是一阵反呕。
随之她不禁蹙紧眉头,按住不适的胸口,心中只道这次的药料实在是味冲。
沐锦书面色一顿,也看着太子妃,自然是有见到她的症状,神色有几许探问。
太子妃轻捂鼻尖,面露抵触:“不是很喜欢这药膳的味。”
沐锦书亦未多想,二人结束了这个话题,她转而命侍女在此看着药膳,随之便同太子妃离了膳房。
二人在宫殿里尝尝糕点,闲坐许久,直到侍女将煮好的药膳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