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掀开厚重的门帘，独自走进这家不起眼的小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纳粹军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军装，站在吧台后面，用洁白的手巾仔细擦拭着一只透明的威士忌杯。
他没有戴军帽，暗红色的骷髅头在灯光下看起来，仿佛鲜血凝固成的颜色。
除了骷髅头酒保之外，酒吧里只有一位客人。
唯一的客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却藏不住从衣摆后露出的一根细长的红色尾巴。
缄默镇定自若地拿起吧台上一杯鸡尾酒，品尝了一口，对酒保微笑打招呼：“红骷髅”，又转身看向客人：“红魔鬼，欢迎你们来到哥谭。”
“这句话恐怕不适合你来说，这是李阳市长的哥谭，不是你的。”
红骷髅头也不抬地淡淡说道，完全不给他面子。
热脸贴了冷屁股，缄默不由得一怔。
他脾气再好，此刻也动了怒：“施密特先生，这恐怕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你特意叫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这的确不是合作的态度……这是求人会碰到的态度。”红骷髅继续擦拭着威士忌杯。
他那暗红色的骷髅头，本该使人害怕。
但他那优雅的姿态，低沉沙哑的嗓音，却让他多了种说不出的魅力。
“谁说我要求你？”
缄默的声音彻底冰冷下去，锋利的眼神透过层层绑在头上的绷带，直刺到红骷髅脸上。
然而，红骷髅却视若未见。
他终于将威士忌杯擦拭干净，给自己倒了一杯浓烈的伏特加，一仰头，将这杯酒精浓度高达88%的致命饮料一饮而尽。
红骷髅深深吸气，仿佛要将那条暴虐的燃烧着的酒精狂龙困死在身体里。
过了十几秒钟，他才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焰火燃烧过的余烬。
“巴尔干伏特加，真让人想起那个美好的国家。”
“俄罗斯？”缄默平淡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不，苏联。”
与缄默相反，红骷髅的声音却充满了狂热：
“在西伯利亚可以把人冻僵的寒风中，只有一瓶伏特加能让你感觉还在活着。
多少帝国的年轻人，把自己也变成了燃料，在冰天雪地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那是一个属于青春和激情的年代。”
缄默也将自己杯子里的鸡尾酒一口喝下，冷笑着说：“可惜，那个红色的帝国已经解体了，你们那黑色的政权也已经灰飞烟灭。施密特先生，想不到你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过去永远不该被忘记。”红骷髅微笑：“怀念过去，有时候不过是为了给未来指引方向。
汤姆斯，难道你想看到，埃利奥特家族也像曾经称霸世界的红色帝国一样消失殆尽吗？”
“笑话！”缄默怒极反笑：“在哥谭，谁能动的了埃利奥特家族？”
红骷髅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他：
“曾经，四大家族共同进退，凭借你们在黑白两道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的确无人可以动摇你们的地位。
但现在，韦恩家族已经投靠了市政厅，企鹅人的科波特家族更是沦为了李阳市长的走狗。
就连一向中立的凯恩家族，也暗地里跟市政厅眉来眼去。
光凭你一个埃利奥特家族，难道还能是李阳市长的对手？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我看再过不久，埃利奥特家族就有灭族之祸！”
缄默紧紧咬着牙，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他心里明白，红骷髅说的都是对的。
自从李阳上任后，短短三个月，埃利奥特家族的地盘就缩水了至少三分之一。
无数隶属家族的高利贷公司、帮派、粉摊和鸡窝纷纷解散和破产。
在李阳市长的高压政策下，家族豢养的打手们人心惶惶，只敢躲在窝里狂赌滥嫖，花天酒地。
非但不出去做事，还得好吃好喝供养。
虽然以埃利奥特家族的财力，足以供这些人花天酒地。
但每天入不敷出，长此以往下去，就算是一座金山，早晚也有被搬空的一天。
要不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缄默身为埃利奥特家族的首席继承人，也不会到这里来听红骷髅冷嘲热讽。
“缄默，除了跟我们合作，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红骷髅慢慢倒了一杯伏特加，放在缄默面前：“如果答应，就喝了这一杯。”
缄默紧紧盯着红骷髅深陷的眼眶，仿佛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红骷髅的眼神就像深不可测的大海，天朗气清的时候碧波万里，风高浪急时又暗流汹涌。
无论他怎样凝视，都无法窥探到其中的秘密。
终于，缄默拿起那杯伏特加，仰头灌了下去。烈酒入喉，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
他感觉自己像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绷带下的脸庞瞬间胀的通红。
这绝不是普通的巴尔干伏特加，否则，凭借他过人的体质，就算喝下一杯纯酒精，也不会这么难捱。
缄默知道，这是红骷髅的下马威。
他不愿意在九头蛇面前示弱，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下胸膛里狂龙般的躁动，故作镇定地笑着说：“味道不错，埃利奥特家族答应跟你们合作。”
“我的荣幸。”红骷髅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他看向一旁的红魔鬼，用眼神示意对方过来。
红魔鬼站起身，大步走到吧台前。
他穿着一身明显是私人订制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领带下垂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怪异的赤红色，上面还铭刻着一条条复杂的纹路。
他的穿着打扮给人一种感觉：
他竭力想融入人类的社会，但他那怪异的红色皮肤，和长长的尾巴以及头顶的尖角，却无时不刻在提醒：这是一个变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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