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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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睡醒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殿中安静的很,只一个医女坐在屏风前摇着手中宽大的蒲扇守着冒着热气的药炉,浓郁的药香味儿飘散在整个殿中。

许是察觉榻上的动静,那医女偏头看来,见她醒了霎时喜笑颜开:

“殿下醒了。”

她的声音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人,玄倾立即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

见她完好无损地苏醒,玄倾的眸光显而易见的欣悦。

“我睡了多久?”流光在医女的服侍下坐起身。

“差不多一夜了。”玄倾回道。

那倒也不算很长时间。

“宫中一切都还好吗?”她问。

“逆臣下狱,叛军伏诛,金吾卫和飞羽军接管了整个宫城,如今宫中一切平顺,有条不紊,殿下且放宽心吧。”玄倾面上难得浮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并温言叮嘱:“你现在很是虚弱,这几日千万不能再劳累了。”

说着,他朝那医女示意一下。

医女在流光身后垫上靠枕,便将方才煎好已放温的药端了过来。

流光便在医女的侍奉下服着药。

见状,玄倾微微笑道:“殿下许久未曾进食,我去让膳房备些粥米来。”

他退出殿内,脚步明显比方才要轻快了许多。

金陵乌衣巷一处府邸。

“醒了?”一道暗影立在窗前。

“宫中放出的消息。摄政殿下已能如常进食汤水粥米,如今内阁和六部已如素日一般往望舒宫递送奏章文书。”他身后回话的人道。

此话一落,窗前人久久没有出声。

回话的人忐忑不安,见状小心翼翼地抬首,却闻一声冷笑。

“宫宴之变,放在哪朝哪代都足以倾覆社稷、颠换乾坤,在金陵的上元夜竟没有翻出半点水花。魏氏一党全军覆没,金陵朝政却纹丝不动,宫防也更加固若金汤。元徽”那人滚了滚这个名姓,

“金陵只要一日有她坐镇,即便神通如孙大圣又能翻出什么风浪?皇室血脉之疑,魏锦书已足够尽力了,可惜啊,棋差一筹。”

那人捉摸不透此话深意,迟疑片刻,道: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但谁能料到摄政殿下早有预谋,昨日宫宴的诸多变故看似繁杂,实则环环相扣,瞧着并非一日之功。而且谁能想到莫纤纤竟没死?”

一个莫纤纤便牵扯出了大燕平和之乱的阴谋,这才是压死魏太傅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风尘女子竟没死呢?”窗前人似讽似嘲,“谁又能想到燕文帝竟会留下一封密折?”

一封将所有暗桩皆记录在册的密折。

燕文帝恐怕到死都没有料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它会成为所有南下暗桩的一道催命符。

回话的人察言观色,他虽是心腹,但只是魏民,于燕之事极有分寸,从不多言。

“大人,莫纤纤之事是属下的失误。”他斟酌道。

窗前轻笑了一声。

“与你何干?不过生死须臾元徽都能来一出瞒天过海,这样的心计你我又怎能防得住?”

“魏锦书还关押在大理寺暗牢吗?”他突然问。

回话人点了点头。

“暗牢守备森严,且大理寺卿亲自盯着,并不好接近。”

“大理寺卿啊,那也是个狠角色。可惜啊,我们在大理寺已无人可用了。”窗前人感叹。

折损了一个给暗牢送饭的老仆,已算彻底断送了在大理寺的唯一暗桩。

可换来的却是莫纤纤诈死,不得不说这个买卖做得很亏。

“好在那位只知大人您的存在,去并未查出大人您的真正身份。即便大理寺严刑审讯,他也吐不出关于大人的一丝一毫来。”

“他是吐不出什么实情。可他这一折损,整个魏党覆没,大魏的朝堂便再无风浪可言。本官这以后的每一步皆如孤舟独桨,匹马单枪,要步步小心了呀......”

“大人”回话的人讷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宽慰。

窗前却笑了一声。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来日方长了。”

上元夜一场风波后,安静了几天的金陵又迎来一场冷雨。

送走一波清晨来议事的朝臣,玄倾再次踏入正殿时,便见流光正立在半开的宫窗前看淅淅沥沥的雨水。

“殿下,人带来了。”

他低声道,侧身露出身后一个单薄的身影。

窗前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却没有转身。

玄倾见状,略微犹豫了那么片刻,他退守在殿外,偌大的殿中便只剩下两个人。

“殿下”那个单薄的身影对着窗前人喃喃唤了一声。

“说吧,你是谁的人?”窗前人开了口。

这声询问让那个单薄的身影瑟缩了一下,随即一声扑通,那身影跪倒在殿中。

“是妾、妾对不住殿下......”那身影哭喊,此人正是自便被关押起来的芳蕤。

然而她的满脸泪痕并没有令窗前人动容,窗前人的语气很是冷静:

“是魏氏余孽,还是成党毛羽,或者你是圣上的人?”最后一句,窗前人转了身。

地上的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难不成你是燕民?”流光冷了声音。

“不、妾是魏民,与燕毫无瓜葛。”

听到这个答案,流光似哂非哂:

“竟都不是?那你与我是有何旧怨吗?”

“并无。”

“那本宫可曾薄待过你?”

“殿下待妾一直很好。”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

窗外的冬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裹挟着年关的料峭春寒。

“那到底为何?”许久,流光轻声问。

芳蕤低了头。

她虽泪流满面,绞着宫服裙裾的指尖微微泛白,却并不愿开口。

见状,流光哂笑:

“你我主仆多年,难道连这点实话都不能坦诚吗?”

她的神情略微黯然,犹如月光蒙尘,泛着不可言说的失意哀伤。

芳蕤何时见过这样的殿下,一颗心就如被针扎了一下。

“芳蕤,你侍奉我多年,有过真心吗?”她忽而听殿下问。

“妾、妾”

她想说自己是真心的,可上元夜由她刺出的那柄匕首是那样的锋利,即便在宫灯熄灭的深夜也依旧泛着冷白的光。

她真的敢说自己是真心侍奉吗?

她朝流光猛磕了一个响头。

“殿下想知道的一切,妾皆愿告知。”她哽咽道,终是低了头。

“你是谁的人?”许久,流光轻声问。

芳蕤犹豫片刻,终是哭道:

“不敢欺瞒殿下,如今后宫的庄太妃娘娘是妾的姨母,她对妾有养育教导之恩。”

此话一出,流光赫然转身,同样震惊的还有守在殿门处的玄倾。

“你说得可是实话?”她盯着芳蕤问。

“不敢欺瞒殿下.......”

“先帝、先帝知道你的身世吗?”她问。

芳蕤这次没有答话,只俯首贴地朝她行了大礼。

流光突然怔怔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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