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婈摇晃着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低头看去。
看到沈敬恪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痛得冷汗淋漓，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沈亦婈丹唇微张，莹莹潋滟的眸子盈溢讶异，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赢得这么容易。
沈亦婈环视一圈，褪去惊讶和惊恐的神情，拍拍衣袖，挑动眉眼，迅速换上沾沾自喜的神情，对沈敬恪说道:“你输了。”
围观的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也是一脸惊讶。
“你们看到没有，沈堂主竟然赢了，果真是上天眷顾的人，就算是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
“确实，沈堂主运气真好，要不是沈家老祖宗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沈堂主今天怕是要遭殃了。”
“咦，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沈家老祖宗可是灵力十二阶，沈堂主的运气未免也真的太好了。”
“可不吗，真是让人羡慕。”
……
安如霜的目光一直紧随沈亦婈而动，没有错过沈亦婈低头时眸中闪过的一抹玩味，与有荣焉地想道:她家堂主，靠的是实力，可不是靠那玄乎又玄的运气。末了，羡慕地在心里感叹一句:堂主做戏的本领是愈来愈神乎了，把一群人骗得团团转，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到堂主的真传？
“斐儿，快和我去扶起老祖宗。管家快去请大夫。”沈啸南冲过去，和沈昭斐两个人把沈敬恪扶到椅子上坐下。
时间流逝，沈敬恪感觉身上的痛缓和不少，还有些刺麻，四肢虚软无力，可以忍受。
“老祖宗，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您先忍着，要不您先回厢房歇息？”
“不用，我没事，我要亲眼看着堂兄教训这个女人。”沈敬恪又恨又难堪，烦躁地摆手，示意沈啸南走开，然后佯作闭目调息，不去看台下那些令他心烦的异样目光。
这时，沈啸南的心情不再是激动和兴奋，转为紧张、担心。
“沈堂主的修为，好像在灵力十二阶。”沈佩茹脸上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状似无意地说道。
“不可能，沈亦婈的修为怎么可能比老祖宗高，肯定是老祖宗看她可怜，一时心软，才会这样。茹儿，别乱说话。”沈啸南眉头紧锁，看着那一抹绯红，心里莫名又涌起不安的感觉。
“对不起，父亲。”沈佩茹低下头，柔声认错。
李玄佑看到沈佩茹受责备，心生疼惜，对沈啸南说:“沈伯父，能够在灵力十二阶的对手手下毫发无损地取胜，沈亦婈的修为，不可能低于灵力十二阶。佩茹师妹没有错。”
沈亦婈有此修为，李玄佑既意外又不意外。
早在二十年前，在天香大陆，沈亦婈的生母李灵箬就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提起李灵箬无人不赞叹，沈亦婈能有今天的修为，比李灵箬还要天资过人，是她的运气，也是她的实力。
倒是听说她从前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反而显得奇怪。
“师兄，别说了，定是我看错了。”沈佩茹对着李玄佑摇了摇头，不让李玄佑说下去。
沈昭斐狠狠剜了沈佩茹和李玄佑一眼，阴冷着面容说:“肯定是沈亦婈那个贱人耍了手段，老祖宗才会摔倒，爹，你快想办法，不能让她得逞。”
“急什么，还有你曾叔祖父在。”沈啸南看向沈炳茂，把赢的希望放在沈炳茂身上，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祖宗，你看？”
“放心，我来教训她。”沈炳茂眯起细长的吊梢眼，落在沈亦婈身上的目光，无情，狠凝，如看死人。
沈敬恪晋阶灵力十二阶，是近两年的事，而沈炳茂，晋阶灵力十二阶，已有十年有多，根基稳扎，修为深厚，他坚信自己能够轻易打败沈亦婈。
此刻，沈亦婈站在台子上，眉开眼笑地俯视而下，见沈炳茂还坐着不动，甚是得意兼迫不及待地说道:“原来，你们沈家的老祖宗也就这本事，你们沈家还有人有胆量跟我比吗？没有的话，限你们在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把我生母的嫁妆全部还回来，要是让我知道少了一件，我就拆了你们沈府。少一件拆一处，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转身就要走，像是怕沈啸南反悔，又像是怕沈炳茂出手。
“站住！”话音未落，沈炳茂欺身逼近，横眉竖目，掌心凝起的灵力卷起可怕的旋风，对着沈亦婈毫不留情地挥去！
与刚才一味躲闪不同，这次，沈亦婈直面沈炳茂的攻击，当即回以一掌。
两道光芒相撞。
冽冽寒风急啸，点点芒星震散，轰然直摧大地。
看热闹的人被劲风吹得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眯着眼睛努力往前看。
只这么一交手，沈炳茂的神色立即变得慎重起来。
他知道，沈亦婈此刻的修为绝对不在灵力十二阶之下。
方才，沈敬恪肯定是大意了，最可恶的，是沈亦婈故意表现出不敌的样子，降低沈敬恪的警惕心。
就是不知道，沈亦婈是不是吃了盛灵丹才有此修为，如果真的是，他只需等到药效过去，等沈亦婈虚弱不堪，一招便能制胜。
如果不是，那沈亦婈，很可怕。
沈炳茂盯着沈亦婈，思绪飞转，谨慎地没有再出招。
“怎么，沈家老祖宗就这么点本事？畏手畏脚的，打得一点都不尽兴。”沈亦婈语意嘲讽。
“你想激怒我。”沈炳茂心神沉稳，不为所动。
“你错了，我是实话实说。”沈亦婈张开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融化在掌心。
明明脆弱如斯，却能冷入心扉。
纷纷扬扬的雪花染白了天地。
一灰一红相对而立。
灰的垂暮沉凝，红的朝气绝美。
但都气势汹涌。
雪花纷飞，忽然，空气不平静地躁动起来。
沈亦婈纤手轻扬，淡红光芒化为火凤，咆哮着撕裂空气，吞噬千百雪花，笔直地朝着沈炳茂冲去。
沈炳茂眯起眼睛，狠光暗闪，疾速闪身，一掌挥出，如空气般寡淡的光芒卷起阴冷旋风，呼啸着席卷空气，迎着火凤狠狠撞去。
开出一地的火花，骇人，激烈。
嘭嘭嘭！
交锋愈发激烈。
看得台下众人紧张起来，握紧拳头，伸长脖子看，唯恐漏掉。
“咦，好奇怪，刚才跟那个老祖宗比试，沈堂主一直躲闪，都不敢出招，这会儿怎么不管不顾，正面干上了。难道是这个老祖宗没有刚才那个老祖宗那么厉害？”
“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这个老祖宗更厉害，你看现在两个人打得多激烈。”
“我也觉得这个老祖宗更厉害。”
“不会吧。总不可能遇到弱点的对手，沈堂主反倒怕了，不敢出招，遇到强的，反而激起斗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有一种人，是遇强越强。”
“怎么说？”
“我听说，有这样一些人，在修炼时遇到难关，久久没办法晋升，若是能找到机会跟高手过招，有可能在打斗中突然顿悟，顷刻之间晋升品阶。我觉得，沈堂主应该是刚才在跟那个老祖宗比试时，突然顿悟了，修为更上一层楼，所以这会儿跟这个老祖宗比试，才会比刚才厉害。”
“这个说法，我倒是有所耳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安如霜听着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嫌弃地摇摇头，脱口而出:“不懂装懂。”
堂主刚才那是在低调，逗人玩，什么顿悟不顿悟的。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安如霜摸摸鼻子，看看天，看看地，一只手托着下巴，假装思考的样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