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昨天晚上尽量进了这个酒吧!”李海嘘了一口气,叹道。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难道这个酒吧不能进的吗?

“怪不得老出人命了!”李海指着酒吧的门,说:“这个布置根本就是大有问题啊!”

有问题?什么问题啊?我看着酒吧的门,也许是地势的关系,酒吧的门是入门下台阶的式样,两边还有两个小的落地窗门,门前照壁,两侧护墙拱卫,墙壁故意粗化了,很现代感的样子。

“你没觉得这个门很象什么东西吗?“李海问。

“什么啊?”我想破了脑袋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海无可奈何的瞪了我一眼,说:“我们茅山派的另一个祖传的密技就是风水。”

“那又怎么样?”我看着李海,不解的问。

“怎么样?”看李海的样子恐怕要扑过来掐我的脖子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坟墓的摆设啊!”

“啊?”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仔细看了看门,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象哎!真奇怪,难道这个酒吧的老板有特殊的癖好,还是这根本是装修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错误?

“看来这个老板肯定有古怪!”李海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抬腿就向酒吧走去。我立刻一把抓住了他。

“干什么啊?”李海显然对我的举动很是不满。

我忙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了?”

李海没有再和我争执,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果然不愧是哥哥,很沉得住气,如果换了是李洋的话,恐怕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一个人。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现在真的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死了这么多人,也应该有个停顿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又是小任的电话。我仰天长叹,真是流年不利!

“谁的电话?”李海问。

我握着手里的电话,眼睛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于是把手机往李海的手里一塞,说:“你帮我接。是局里打来的,可能又出人命了!”

李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一脸的凝重。这次师傅在自己出发之前曾经说过:此次凶险无比,切记小心!而到这里之前,方蕾已经把心湖命案大概说了一下,没想到,前面的案件还没有破,接踵而来的又是一件。

“喂,请问哪位?”李海接了电话,“哦,你找林逍是吗?他有点事情跑开了,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了。”

我看着李海的脸,越来越严肃,看来真的又有案子了!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再见!”李海挂掉了电话,把它还给了我,“在心湖发生命案,他们叫你尽快去一下!”

“不会又是死了女人吧?”我问。

“没说,只叫你快点过去!”李海摊了摊手,说。

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我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的罪恶都只是一场恶梦,只等我醒来的那一刻。路上的行人还是老样子,他们不知道我内心的恐惧和焦虑,也不知道这城市正渐渐被罪恶所笼罩。

独自一人驾着车开往心湖的路上,我不禁开始想,不知情对于普通的人来说,到底是幸福还是无知哪?

第一卷 城市三鬼谈 第二十一章 纯属幻觉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冰冷,不是因为有点阴冷的天气,而是因为有点恐惧的心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树木被风吹起的沙沙声都可以让人如此胆战心惊,瞥向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间的缝隙中透出了阴冷的光线,一明一暗的好象是无数狰狞的骷髅。映射在地上的阴影仿佛是一个个恶魔的脸,正张开了它的嘴惨笑着。我突然发现路上竟然没有一辆其它的车,长长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只有我独自一人开着车。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就在某一个树阴下,正有一双双眼睛看着我。说实话,我并不喜欢长长的路或者是走廊什么的东西,这总让我有压抑感。这也许是人类本身对于未知的前路所拥有的恐惧感使然。

我加大了油门,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到达那该死的心湖。耳边传来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窗外的景色一略而过。突然,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突然蹿了出来,我一惊,连忙急踩刹车。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尖利地划过地面,也让我不禁起了好多鸡皮疙瘩。车子总算停了下来,我感觉到自己好象撞上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正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一阵冷汗立刻湿透了我的衣服,我可以感觉到心跳的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不停。

大概只过了一会,又或者是很久,我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毕竟,逃跑并不是我能做的出来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我走到了那个人旁边,蹲了下来,幸好,我并没有看见鲜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自己安慰着自己。

“你还好吗?”我拍了拍那个人,然后把他翻了过来,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就在这个时候,眼睛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我甚至以为眼珠也要跳出我的眼眶。对于危险临近的本能反应,我立刻松开了抱住那个男人的手,一屁股向后跌坐下去。眼前明晃晃的一闪,我看到那个男人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的从身后抽出了刀。

我从没有想过刀子刺入心口会是什么感觉,本来以为会很疼,可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凉凉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奇怪的是其它的感官却仍然清晰,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沙沙的风声,以及从心口流出的血液都可以感觉的到。然后,是渐渐模糊的五感,飘飘欲仙,灵魂从身体抽离。接着,竟然是非常猛烈的疼痛,全身的疼痛。这,就是地狱了吗?浑身炙热,连骨头都有烧焦成灰的感觉。天,如果这就是地狱,就请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

李海在黑森林酒吧门口足足转了十圈以上,惹得路人都以为碰到了一个疯子。最后,他还是没有敲门,因为林逍在临走之前曾嘱咐过自己要小心行事。可作为一个茅山派的传人,他又十分不解,谁会把自己的门设计成这个样子?退一步来说,即使不是主人的本意,那么,设计这个门的人一定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了。照风水来看,这个坐北朝南的位置是很好的,可坏就坏在这个门的设计上,坟墓的格局,自寻死路!

“老大爷,我向你打听个事!”李海拉住了身旁的一个路人,问:“你知道这酒吧什么时候开张的吗?”

“你说这个啊?”老人瞄了一眼酒吧,说:“大概是一年半前吧,突然冒出来的哪!”

“是吗?那你知道这个酒吧的老板是谁吗?”

“这个啊?”老人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清楚了,象我这把年纪的人怎么会进这种地方哪?”

“是吗?”李海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至少知道了它开张的时间,应该还算有点收获吧!

“要不,你去问问老刘吧!”老人大概看出了李海的失望,立刻出谋划策起来。

“老刘?是谁啊?”李海见又有了线索,立刻振奋起来。

“这个酒吧以前是个茶馆,老刘就是老板,我可是他茶馆的常客哪!可惜现在人都不兴喝茶了,茶馆也就开不下去了!”老人摇了摇头,叹道。

“那,那他现在在哪里啊?”李海几乎要扑上去了,看着他闪闪发光的星星眼,别人还以为是得到了什么偶像的消息哪!

“就在那个新村里,开了一个小百货店!”老人向身后指了指。

“谢谢,谢谢!”李海高兴的就差没有感激流泣了,转身就往前冲。

“小伙子,走慢点啊!”老人冲着李海叫道,现在的小青年怎么都这么毛毛燥燥的啊!

※※※

我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路的中央,身后是自己的那辆车。没有任何人在旁边,没有什么被撞倒的男人,更没有什么刀。我惊慌失措的低头看向胸口,根本没有伤,一滴血都没有,连衣服都是完好无损的。

是自己在做梦吗?我摸了摸胸口,完全正常。心跳的感觉真好,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我告诉我自己这一切只是幻觉,也许是最近没有睡好,也许是最近的命案太多,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可刚才的一切却又如此清晰,那个男人,那把刀和刺入心口的感觉都这么真实,难道幻觉也会这么清楚,也会有感觉吗?

我努力爬了起来,重新钻入了车子。愣愣的坐在位子上,我显然还惊魂未定,想想刚才的种种,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使劲甩了甩头,我又发动了汽车,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因为还有一个心湖的命案等着我,不管是好是坏,这都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了。

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一看,又是小任。

“怎么了?”我问。

“林大法医啊,你还在磨什么劲啊?全都等着你一人哪!”小任乞求的声音有点着急,谁叫自己的局里法医稀少哪?本来来了一个方蕾是不错,没有想到却突然少了一个老曹,真是飞来横祸!

“就来了,方蕾还没有到吗?”我问,这局里就只剩我一个了吗?

“找不到人,今天她根本没有来啊!好象听陈队长说请假了!”

“哦,是吗?”怎么女人请假就这么方便,而我请个假却比登天还难?真是性别歧视!

“别哦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到啊?”小任着急的问。

“五分钟!”我冲着手机吼了回去,恶狠狠的挂了电话,脚下的油门猛踩。

真是的,催命吗?我摇了摇头,加快了车速,而对于刚才的一切,也只能暂时用幻觉这一词来解释了。

第一卷 城市三鬼谈 第二十二章 头骨

抛开这么多离奇的命案,心湖其实是个很美的地方,岸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像绿色的烟雾一般环绕在湖的周围。而就在这雾中,隐藏的,又是些什么哪?林中偶尔有一两声鸟鸣,清脆而动听。因为水和树木的关系,这里本就清凉,而现在的天又很阴沉,更使我感到一阵透骨的冰冷。

“在湖边发现的,是一个头骨。”小任跟在了我身后,解释。

“其它部分哪?”我问。

“暂时还没有发现,已经派人到处搜寻了。”小任说完,把手套递给了我。

我走上前,只见一块白布正盖着一块东西,陈凯正站在旁边。

“你来了,看看吧!”陈凯指了指白布,道。

我点了点头,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白布,一个头骨跃入眼中,还拌着一股尸体腐烂时候的臭味,我立刻皱了皱眉。说它是头骨是因为已经露出了骨头的部分,说它是个人头又因为上面还有一些软组织,黄黄白白的,粘上些血丝。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头上所有可以用来称做脸的部分全都不见了,眼眶里没有了眼珠,鼻子也被除去,连牙齿都没有了。还有一些黄白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应该是脑浆。

“还真彻底啊!”我把头骨翻了过来,看见头盖骨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刀痕,粘连着的几块头皮上也有着一道道锉痕,显然是用一种锉刀把头皮锉下来时留下的痕迹。

“怎么样?”陈凯问。

“死亡时间应该不长,但是具体的时间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才能出来。”我站起了身,向身旁的小任要来了一个塑料袋,“不过显然是件恶性案件,凶手对尸体进行了分尸和处理,明显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怎么说?”

“后脑上的那道刀痕很深,而且有锉痕,牙齿和眼睛以及鼻子都是被人故意剃去的。而且头骨和颈部的分离处很光滑,显然是用刀一刀剁下,干净利落!”我用手做了一个砍的手势,看来这个凶手很有做侩子手的天赋。

“那身体的其它部分哪?”

“那你就应该问凶手而不是我了。”我耸了耸肩膀,再次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头骨放进了塑料袋中,冲小任说:“拿好。”

“啊?我?”小任看着袋子的神情很古怪,一阵青一阵白的。

“怎么了,拿一下啊!”我不耐烦的道。

小任艰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的挪了挪步子,伸出手来,可是刚要接触到袋子的时候突然哇的大叫一声,向湖边冲去。

“不会吧,这么废!”我看着大吐不止的小任,一阵好笑。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又想起了从前的我,刚进大学上解剖课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啊!摇了摇头,我走了过去,一把把塑料袋塞到了已经吐完了的小任手上,安慰:“你吐啊吐得就会习惯了!”

可怜的小任,在刚刚把中饭吐完以后,又开始吐他的点心了,可能不把胃酸都吐出来是不会完的,而且,还不敢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你这小子,还挺会折腾人的啊!”陈凯上前拍着我的肩,一脸的笑意。

“都是这么过来的啊!想当年老曹也是这么对付我的啊!”我淡淡的回答,而一说到老曹,我的心又提了上来,他的案子没有头绪,而曹颖又找不到人,真是一团糟。

陈凯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又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好工作,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陈凯语重心长的脸,突然发现,其实他也是个好人吧!

※※※

“怎么,习惯了?”我站在化验台前,看着眼前的头骨,问小任。

“我在努力。”小任回答,不过有气无力的声音表明,看来刚才一定吐的够呛。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眼前的头骨让我压抑的没有多少心思再调笑小任了。白森森的骨头表面、黑洞洞的眼窝这一切都仿佛在向我申述着一个悲惨而又残忍的故事,原来人也可以这样对待另一个人,即使是尸体,也不能这么亵渎。尤其是在我们国家,对于尸体都是有着一种敬畏和宽容,在残忍的人,对于尸体也是会有一丝宽容存在的。死的全尸,通常就是君王对罪人最好的宽待。死无全尸对国人来说,是很忌讳的。而现在这个头骨,不但死无全尸,甚至还被弄成这样,这究竟要多大的仇恨才可以啊?

“怎么样?有眉目吗?”陈剀推开了门,问。

“凶手一定用了不少时间来处理这个头骨。”我回答,“显然是凶手一手按住头骨,一手拿刀,然后十分仔细的把它处理了。所以这个头骨上留下很多刀痕,而且显然不止用了一把刀。你来看。”我冲陈凯招了招手,失意他走近。

“这里显然是用一把较锋利的大刀砍的。”我指着后脑上一道明显的刀痕,“显然也是这把刀砍段了被害人的脖子。”我又把头骨翻了过来,头颈处刀口很光滑,显然是一刀就砍落了头。

“然后是用锉刀把头皮和脸部的表皮锉去,所以才会留下这种一排排细密的痕迹。”我指着头皮处,继续说道:“至于脸颊上的肉嘛,是用一把略小的切肉刀直接这么切下来的,看见了吗?”

“拜托你不要一脸兴奋好不好?”陈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显然是我说的太兴奋了,有一种唾沫横飞的样子了吧!可又有什么办法哪,让法医这么兴奋的当然是可以查出被害人的死法啊!

“这不叫兴奋,这叫愤怒!”我连忙解释,“受害人的眼睛和鼻子都是被刀挖去的,而就连牙齿也是被强行拔去的,从上颚牙根的破裂就可以看出。还有,凶手曾经用一把尖锥把死者的脑浆也捅了出来。这个凶手,用相当长的时间和相当大的功夫把这个头骨弄得面目全非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饰死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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