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打定了主意要和路远说上话,却为难坏了路遥,只能一个劲地把头埋低装作置身之外的模样,就差立个牌子在身边,上面书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路远双眸微微眯起,凉凉地轻哼一声,然后干脆地将视线撇开,也不去搭理路遥,而那个在眼前蹦哒的人他又没有印象,反倒让他渐渐冷了脸。
唐清欢见状倒是浅浅一笑,“是好巧。”
上前半步,揽上了路远的胳膊,擅自替路远答了话。
谢雪一看到唐清欢这副信誓旦旦地宣示所有权的模样,瞬间就咬紧了后槽牙,简直是讨厌死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上次的帮忙。”谢雪咬着牙贴笑。
虽然本来是她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压根没敢接受人家的帮忙。
可难得遇上的,为了能跟路远搭句话,只要是能说能用的话题,她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室友,路遥。”谢雪伸手往旁边一拽,愣是把路遥拉了进来,脸上晒着得意洋洋。
她只想着路遥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位,说不定背景还要更压唐清欢一头。
路遥只觉得脑袋里的神经重重地蹦了一下,她本身避之不及,却愣是被谢雪背后的手硬推了两下,这才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然后又迅速地胡乱拨拉了两下头发,头也不抬。
“嗨,路遥。”唐清欢突然盈盈地笑了起来。
谢雪不清楚内幕,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惹恼,她只当做这是唐清欢仗着有恃无恐的偏爱,来对她的宣战。
谢雪气得磨牙凿齿的,却不甘示弱地正面迎上那笑意,继续道,“哎,我都没注意,路遥和路学长的姓氏相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路遥被架成了活靶子,她当下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好叫谁也瞧不见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关系。”谢雪乐于发挥自己善于交际的这份活络。
路远闻言回神,懒懒地垂下眼梢,扫了眼埋低脑袋没精打采的路遥。
路遥这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和身边的人一比,更是糟乱得和周围格格不入,来了这里这么久也算是个进修,依旧没有丝毫长进。
“我们有什么关系。”路远风凉得兴致缺缺。
坦白讲,路家这几年发展得也没有比唐家差到哪里去,没有任何拿不出手的地方。
可路遥连唐清欢一半的自信娇矜都没有也就算了,甚至还不如她身边的同学,总是要把自己妄自菲薄到尘埃里去。
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谢雪也愣住了,她明明是为了活络气氛才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竟然在她引以为傲的能力上遭遇了滑铁卢。
但是显然她并不清楚自己触到了什么霉头。
唐清欢对于路远的突然接话也变了脸色,可相比谢雪,她掩饰得不是一星半点的好。
路遥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哈哈地干笑着,“没什么关系,我们怎么会有关系呢。”
唐清欢悄悄地弯起嘴角,“阿远,你吓到路遥了。”
“嗯。”路远淡淡的。
“你们校庆要出节目吗?”唐清欢突然问。
“出!”谢雪的嗓门一紧,却仍旧不甘示弱,“我们当然要出!”
“那确实,既然是来交流的,那就得各个方面都体验体验不是?”唐清欢甜腻的声音轻轻扬起,眼神里却溢着高傲,一如既往地没盛得下任何东西。
路遥:“……”
路遥觉得要完。
唐清欢一说谢雪就紧跟着要应,拼到底她也是拧不过唐清欢的。
路遥想趁早远离是非地。
可人后的时候,谢雪一个劲地拉路遥入伙,路遥不答应,她当场就要哭给路遥看,哭得路遥像一个背叛友情的负心汉。
路遥这才松了口风。
可到集合那天,路遥发觉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谢雪和她说的是简单地为a大的校庆跳个啦啦操,聊表心意就行,她这才答应的。
可现场这又是露脐,又是短裙的,明显是鼓了劲,要争强好胜的。
路遥一个头两个大,她一直都不是四肢协调灵活的人,这份技能是娘胎里带的,轻易改不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路远不好音乐,她也入不了音乐的门。
小时候,家里请了老师来分别教他们两个,路远那边是少爷闹,她这边却是老师闹。
胡可迎也一度不认头,抱着把她养成大家闺秀的希望,各个名校高校的老师都往家里请,她就不信没有一个老师教不出来路遥。
可路遥就是天生的五音不全,肢体不行,无论是教声乐的,还是教舞蹈的,最后竟是让老师拿着高薪心里教得都虚,一个一个地都被路遥给熬跑了。
无论排练上多少回,路遥始终跟不上进度,还拖了队伍的后腿,叫苦不迭地要请辞,然而谢雪就是铁了心的死保她。
谢雪的这份无脑的信任让路遥心虚得不好意思再开口请辞,只能加班加点的练,没几天就掉了好几斤,比减肥都好使。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校庆当天。
校园的各条路上都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比过节更甚。
平日里各自相安无事的院系社团之间,又有了争奇斗艳的机会,也都针锋相对了起来。
可再针锋相对,美色当前也得欣赏。
路遥平时的穿搭多以保守为主,鲜少在人前过分展示自己的身材。
可啦啦操的作用之一便是加油鼓劲,更是展示女生的青春活泼,是以服装上在保证方便动作之余,也是尽显热辣。
这衣服和路遥不太相称,她长的是一副清汤寡水相,身材可一点都不清汤寡水,脖子上下两个人。
这让她在表演之前局促地一个劲地揪上衣,却不成想歪打正着——
“她真的……好纯欲啊。”
在场的男同学如是反应。
路遥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一想到自己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她的脸皮还没能够修炼到那种程度。
周围每多一次万众期待的欢呼,路遥的四肢便更僵硬一分,好像等待她的不是一场演出,而是绞刑架即将对她的处刑。
音乐一起,路遥的脑子里就嗡嗡的,动作做得像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