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兰章(四)

《啊对,我女德不修(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百姓讨厌军士,时常要甚过讨厌山贼。

山贼要抢,也不过是抢些浮财,他们既然还要在此处落脚,便没有将山下村落洗劫一空,而叫百姓们都饿死的道理。

可过路的军士便很不一定!他们今儿走过去了,这辈子都不见得还来第二遭,所以这里便是变作白地,又与他们有何关系呢?

军纪好的,走过路过不过是吃了百姓家一些牛酒,再揍某些不长眼睛竟敢心疼自家食物的臭小子一顿。

军纪不大好的,过路一年后,村子里或许就有一些不知道亲爹是谁的孩子降生,而这一年里,全村人都将因他爹和他爹那些该死的兄弟,吃糠咽菜,食不果腹。

若是赶上打了败仗的溃兵——那就完蛋!

往前对上敌军,他们得死。往后见得自己人,论着军法,他们也都该挨砍头。

既然总要死,死前可不是逮着谁就祸害谁?

龙萤村的男女老少,无人知晓霞衣看到的军士们是打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又要做什么事。

他们只能满怀担忧地讨论:“既然都骑着马,穿着甲,那应该不能是逃兵吧。”

“嗯,有马有甲的,岂止不能是逃兵呢,他们应该是精锐!”

“精锐将士自然是见了大世面的,他们该不会欺负我们的女人罢。”

说这话的人就被大伙儿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一眼。

“凭他什么精锐,一年二年见不到个娘们儿,连母猪瞧来都眉清目秀。女人?哼,保险起见,还是叫她们在脸上抹上灰,去山上躲着罢!”

整个龙萤村在鸡飞狗跳中等待,然而直至那天太阳落山,被选中当作牺牲的鸡和猪也早就冒出了让这些农人们要发疯的香气,霞衣“看见”的军士们,还是没有到来。

就有捺不住的人,去问霞衣:“你看得可真?真有军士要往咱们村里来?莫不是你看错了罢——若是看错了,那鸡和猪……”

崔拓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立时便要将人往外轰:“去去去,我们霞衣这么小的孩童,又没见过马,也没见过兵,她如何撒谎?”

那人一边敷衍崔拓,一边问霞衣:“你瞧见的那队人,在什么地方?”

霞衣还是会好好回答每个大人的话的,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只晓得那山边崖上,长着好大一棵野桃树,桃子生得满满的……”

桃树?

问话的人和崔拓都愣住了。

村外六十里地外的崖边,的确是有一棵很老的野桃树的。

漫说是成年男子,便是长大些的毛头小子,和爹爹叔叔赶集时,也往往会路过那棵树——那树的桃儿是苦的,不好吃,若非如此,也不能留下那么多果实而不被人摘走。

但霞衣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她还没出过村子三里地呢。

她怎么会知道有棵老桃树?

想到她一跃上房,问话的村民自己心里就打颤:莫非这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也是个修仙的料子,所以与他们凡人不同,能一眼看到几十里外的东西?

若是那队人,今儿早上在六十里外,那即便他们骑着马,现下也该在路上呢。

除非他们一路鞭马飞驰——但怎么可能呢?在那么崎岖又曲折的山路上,人走路都或许会跌倒,骑马的人若是跑得快,更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滚下去。

那些香喷喷的肉,现下他们就还不敢自己吃。

生怕等军爷们进了村,他们拿不出肉来犒劳,便会被点了屋子。

这是常有的事呀!

所以在军士们出现之前,龙萤村的夜,也是一点儿都不宁静的。

粮食要藏进地窖,年轻的女人也要躲起来,家中养着的牛羊鸡猪,要统统牵到后山去关着,免得它们乱跑,冲撞了军爷,折了性命。

家中有些细软的,也要藏呀!别看这一方脸大的缎子沤得一摸就掉渣,可那些贼丘八说不定要拿去,到了附近的城镇,送给一个窑姐儿做定情物呢!

大伙儿在鸡飞狗跳中度过了一夜,便有人悄悄地和家人抱怨:“若是七哥家的还在,她这样修仙的人肯出面,想来那些丘八便不敢欺负咱们了。”

“她便是在,也不过是个小女子。你又如何知晓那些丘八中没有同样修过仙的将军呢?若是争斗起来,说不定咱们还要多吃亏呢。”

“他们修仙的人,男人的本事也大过女人么?”

“啊,这……这大概是的罢。男人做什么不比女人强呢?”

“唉,唉,这么说来,那我们这些不能修仙的女子,岂不是天下最软弱可欺的了?”

“那是自然,若不是这样,缘何人人都能欺负我们呢?那些修仙的自然是在天上,便是你自家的汉子,不也是想打人便打人,想骂人便骂人的?你有什么法子——命苦呐,命苦才做女子……”

村里的妇人们这样抱怨着,嘴里不闲,手里也不闲。

她们要把家中的衣衫裤子都套在家人身上,若是有年少的女孩儿,还要将衫裤死死缝住。

此外,脸上的灰也是要好好抹的,抹好了便彼此搀扶着,往山里逃去。

待得那些士兵到了龙萤村的时候,他们见到的,只有颤颤巍巍出村迎接他们的几个老头子。

老头子们当然也并不想来,然而这个村子里,性命最不值钱但地位最高的人,在做这种事情时是责无旁贷的。

他们都战战兢兢,直到听到那为首的将军亲热地喊道:“四伯!”

四伯?

先前去崔七哥家想给兰章和崔拓说亲的老头子就惊愕地抬起了头,望着那坐在高头大马背上,衣甲鲜明的男人。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于是拼命用手背揉眼睛,可是眼睛还没揉清爽,那位将军就摘下了头盔。

露出一张虽然经了沧桑,但仍然十分面熟的脸。

四伯就哭了。

“老七,老七你小子,你,你没死啊?”他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

这话不礼貌,但不礼貌得恰到好处,是一位长辈对晚辈那带着担忧的埋怨。

于是做了将军的崔七哥就大笑着跳下马来:“托您老人家的福,我命大,侥幸还活着——村里的人呢?怎么只几位长辈出来?”

那老头子就红了脸:“这不是听说要过兵了……你,你也知晓,我们百姓人家……唉,也没什么可说的,既是你带的兵,便是咱们村自己的子弟了!村里炖了猪鸡,还愣着做什么,回家吃宴去呀!”

说着便往前拉了崔七哥的手,可崔七哥站着却是纹丝不动,问:“四伯,我倒是想先回家一趟——我那内人,哦,我媳妇儿,她可还在?”

四伯嘴巴半张,一时支吾起来了。

崔七哥脸上客气的笑容,随着他的支吾,也就慢慢消失了。

他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头子“哎耶”了一声,道:“她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去了?”崔七哥问,“几时回的?说没说何时归来?”

“那杀千刀的信使说你丢了性命,她,她就回去了。”四伯心一横,按着素婉的安排,撒了个谎,“就,再没回来过。”

崔七哥,不,现下应该叫做崔鹰扬的男人,就愣在了原地。

他说:“四伯,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要哄我啊。”

“我哄你做什么?她真个是听说你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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