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上午,阳光正好,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京兆府外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得震天响。
京兆府尹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听到鸣冤鼓响,便立刻命人升堂。
“老奴姓赵,乃是平南侯府夫人张氏的奴婢!”
赵嬷嬷恭敬的跪在堂下,双手捧着一份诉状,高高举过头顶。
京兆府尹高坐堂上,听到“平南侯府”几个字,心头就是一震。
他倒不是怕了平南侯,而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位侯爷在京城搅动风云、万众瞩目。
失踪七八年,忽然回归,还带着好几个蛮夷头领当伴手礼。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洗清了当年被诬告的罪名,还立下了新的战功。
承泰帝欣喜不已,对平南侯也有些愧疚。
平南侯却并不怨恨承泰帝,反而十分恭敬的表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还帮皇帝找借口“圣人也是遭受了小人的蒙蔽”。
是啊,皇帝怎么可能有错,就算错杀了功臣,那也是奸佞作祟。
所以,平南侯口中的“小人”,当年举报,哦不,是诬告平南侯的副将,直接被“震怒”的承泰帝判处斩首,其家眷被流放。
当日平南侯府所遭受的一切,那位“小人”的家眷全都来了一遭。
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圣人重新册封平南侯为侯爵,并在京中赏赐府邸。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另外,侯府的其他人,也都被赦免。
平南侯大张旗鼓的骑马将寄居在外家的太夫人接回侯府,当然,还有张夫人等一众女眷。
母子、夫妻见面,自是一番互问平安、互诉衷肠。
接回了亲人,平南侯就开始敲锣打鼓的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家女眷的人。
比如冯忠良夫妇,坊间闻名的义士。
嗯嗯,不能说人家是忠仆,毕竟冯忠良早就脱了奴籍。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旧日的奴才,却倾尽家财的救助侯府女眷,还辛苦劳作的供养张夫人等人。
别看平南侯刚回京,有关侯府有个忠仆(赵嬷嬷)、义士(冯忠良夫妇)的传闻,他不知听了几个版本。
不管是真心感激,还是为了名声体面,平南侯都要感谢、报答人家。
尤其是随后平南侯听说,冯忠良的妻子顾氏,居然还想办法把自己的嫡长女魏元娘送去了青云观,平南侯对于“顾秀娘”的观感更加好了。
不要觉得现在圣人恢复了平南侯的爵位,还加倍的补偿、恩赏。
其实平南侯心里很清楚,承泰帝依然戒备着他。
将来,平南侯若是回归西南,继续统领西南军,承泰帝还是会想办法收拢兵权、打压平南侯府。
如果京中能够有个贵人,不用太偏袒平南侯,只是在承泰帝想要下手的时候,稍稍帮忙说个情,或是给侯府示个警,都是极好的啊。
而青云观的华阳观主,要身份有身份,要圣宠有圣宠,如果能跟她搭上关系,对于平南侯府绝对十分有益。
自家的亲闺女能够养在华阳观主跟前,还有机会跟圣人见面,平南侯忍不住在心底给“顾秀娘”点赞——干得漂亮!
有那么一个瞬间,平南侯甚至觉得,“顾秀娘”这么一个旧仆家的普通妇人,比张氏这个侯夫人还要有远见,还要有筹谋。
平南侯不是嫌弃张夫人,平心而论,平南侯对于张夫人有感激、有愧疚。
不管怎样,在侯府落难的时候,张夫人没有“大难来时各自飞”,而是跟侯府共患难。
冯忠良什么的,也是张夫人名下的奴才,他的功劳都能算到张夫人的头上。
更不用说,在张夫人母女受苦的时候,他却娶了其他的女子。
虽然平南侯不是有意的,但,在感情和道义上,他确实亏欠了妻子。
平南侯感念张夫人,以后也会好好对她,可说句实话,平南侯对于张夫人的某些表现,并不十分满意。
不说别的,单是在魏元娘的教养问题上,张夫人就严重失职,还不如“顾秀娘”一个小户女。
是,对于女儿,平南侯远没有对儿子那般器重。
但嫡长女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教养好了,照样能够给家族带来助力!
张夫人却——
唉,还好,张夫人自身能力不足,却有个好奴才。
这个好奴才又娶了个好儿媳妇,最终,他们家元娘终于没有因为过去的几年而荒废了,还踏上了青云之路。
这不,平南侯回京后,将太夫人等人接回府里,便抽空去了趟青云观,拜见了华阳观主。
初次见面,双方只能说些客套话,但到底有了来往。
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魏元娘,以后想要“合作”什么的,也不至于没有桥梁。
另外,魏元娘本身也给了平南侯惊喜。
几年不见,原本的白胖小丫头,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高贵小美女。
没有市井气,反而带着世家特有的骄傲与自信。
样貌出众,气质不俗,又有华阳观主的悉心指点,平南侯觉得,自家女儿嫁给太子都使得!
平南侯离开青云观的时候,心里竟生出了一些野望。
然而,还不等平南侯趁机筹划什么,赵嬷嬷就跑去京兆府敲鸣冤鼓了!
“……赵氏,你刚才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楚,你、你再说一遍!”
京兆府尹向前探着身子,一双虎目不敢置信的盯着赵嬷嬷。
他不是没有听清赵嬷嬷的话,而、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提醒自己,京兆府尹都想抬眼看看四周——
对啊!
这里是我的京兆府!
不是东市的戏台子,也不是西市的茶楼。
没有人唱戏,更没有人说书,而是有人来自首!
但、但,这个老奴妇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那般荒唐?
京兆府尹觉得,就是东西两市的戏班子、说书先生也编不出这样的段子。
“你说你偷偷调换了平南侯夫人的儿子?”
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
京兆府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摇头。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啊。
侯府是什么地方?
当家主母生产,身边有多少服侍的人?
赵嬷嬷一个乳母,就算有些人脉,可也无法做到瞒天过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