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祠堂的大门已经关上,不过是被空桑从内部反锁的。
“我就不太明白了,为何你不让自己的前世帮忙?如果小兰真的是怀着孕被人谋杀,那这股怨气变成滔天厉鬼可是不在话下,有个阴山派的帮忙,不是更好?”出马仙反问道。
空桑摇了摇头:“你别忘记了,这里是历史,不是现实。”
出马仙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后,也就明白了空桑的意思。
实际上,空桑是认为如果没有自己两人的介入,也许这个时候的桑道长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姜集村。
毕竟法事已经做完,桑道长并没有足够的理由留在这里。
所以,自己两人无形当中,等同于是改变了这个历史走向。
但是,这里并不是什么平时时空,只是一段错乱的历史过程。
因此,不论联手谁,又或者如何改变,应该都不会有办法更改这次事件最为核心的部分,最多也就是细枝末节的地方有所出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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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晚上,小兰注定要变成厉鬼,那么不管怎么阻止,她应该还是会成为厉鬼的。
“你是如何确定的?”出马仙忽然问道。
空桑缓缓说道:“不久之前,我让王中霞回去了一趟。”
“你打碎的鬼子母神的神像,现在就好端端的摆放在王中霞家中的神龛上。但是,那婴儿头骨并未消失,还在我的壶天手环之中。”
“这就说明,那个神像,应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所以,历史的规则,对我们的破坏进行了篡改和恢复。”
旋即,空桑和杨宇魂灵融合之下,开始在祠堂之内摆放扎彩娃娃。
看着空桑摆放的蜡烛,还有扎彩娃娃以及美酒清香,出马仙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打更人,看你这现在布局的手段,你似乎不打算驱鬼,你反而……是在迎接她?”
“难道,你就不怕这么做,会有更大的伤亡吗?”
空桑看了一眼出马仙,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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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是在历史片段之中,这就如同一部已经剪辑完成的电影。换句话说,我们无法更改一部已经有了结尾的电影流程,哪怕我们将其中的花絮如何进行演变。”
“其次,你一路上,很多话的核心意义,我不是不明白。你是认为,我向着所谓的‘善’靠拢的太近了,是吗?”
出马仙眉头一挑,虽然没有回应,但表情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空桑点点头: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果是在上帝视角,我有的时候是爱管闲事了一些。但是偏偏我又没有选择最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段,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窘境。”
“当初,玄机枕事件的时候,我的老板便故意引我入局,想让我看清楚这一点。但当时,我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看明白。”
“如今想来,就如同刽子手赵悦呈一样,他在玄机枕内杀了那么多的人,可不知不觉的,我和他却有了不错的交情。这种混沌的善恶,才是你想告知我的。”
“并且……”空桑缓缓看向出马仙,眼神泛着一抹幽光:“你希望我主动布局,来应对邪心教和怪谈协会,而不是被动接招,对吗?”
出马仙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那么,你的答案呢?”
空桑没有回应,而是将蜡烛上的火焰开始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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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没头没尾的继续说道:
“打更人的唤魂仪式,用得好,只是将魂魄接引过来。”
“用的不好,要么反噬自身,要么就如同之前我在停尸间遇到的人贩妖魔一样。”
“而且,王中霞离开的时候嘟囔过,似乎就在后天,村子内到了大型庙会的时候了。”
空桑看似什么都没说明白,但是出马仙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说不出是什么含义,也说不是是开心还是兴奋。
而那略微晃动的烛光,则映照着布上一层阴霾的空桑的双眼。
……
夜间子时,空桑坐在门口,出马仙则是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方。
空桑估算着,从傍晚开始一直到半夜,小兰姑娘的丈夫刚子,包括其公公婆婆,也都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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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一来是因为自己的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让他们感觉到心虚。
二来便是因为,他们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在思索着对策吧。
“时候差不多了呢。”
看着空中的月色,空桑喃喃自语着。
旋即,打更锣出现在了空桑手中。
绘卷当中,众多鬼灵都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空桑。
他们觉得,空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但空桑却明白,自己的确有必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自己虽然一直平衡着,不让自己圣母心泛滥。但是,如果缺少保护自己的手段,那也是不行的。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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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音响彻在夜空之上。
“呱……呱……”
几只乌鸦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从大树上飞舞起来,发出不祥的叫声。
紧接着,空桑双手抱拳,抬头看着天空: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一时间,天空之上,如同轰雷阵阵。
祠堂之内,所有燃烧的蜡烛,那微弱的火苗猛地变得熊烈起来,蜡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白色的蜡油顿时流的满地都是。
浓雾从四面八方用处,将整个祠堂逐渐包围起来。
浓雾之内,只见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想要出来,却又似乎带着一丝敬畏之色。
“地官赦罪,七炁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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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更锣再敲之下,这些模糊的人影仿佛得到了赦免,他们一个个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从浓雾当中缓缓走出。
这些地狱恶鬼的双手,各自捧着灯笼,一盏红色,一盏白色。
红白相间的烛光,染透了四周的寂静,也添了几分诡谲之色。
“水官解厄,消灾解难!”
祝祷之词结束的顷刻,祠堂之内,竟传出一阵哭泣之声。这一次,不单单是空桑,就连出马仙也听到了。
出马仙脖子上出现了一条小蛇,正是蟒大仙的化身:
“看这阴气,这个叫做小兰的女人,活着的时候,应该怨气已经不小了。否则不可能刚刚死去,就能够成为厉鬼。”
出马仙笑了笑:“恐怕,不单单是厉鬼了!”
空桑缓缓转身,面对祠堂,早就准备好的纸钱用力一抛,伴随阴风一阵。
红白相间的烛火之下,夜空之中,纸钱如雨!元宝铺路!鬼魅哭笑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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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棺木之中,沉重的呼吸声出现。
小兰姑娘身上粉红色的衣服,顷刻间开始变的血红起来,从衣领开始,逐渐延伸到裙摆的位置,最后到那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紧接着,棺材底部,竟“咕嘟咕嘟”的出现了血流。
血液不断的升高,逐渐淹没小兰姑娘的身体。
若隐若现的佛经之声,竟逐渐回荡在祠堂之内:
“佛游大兜国,时国中有一母人,多子性极恶,常喜行盗人子杀噉之。”
“亡子家亦不知何谁取者,行街里啼哭,人已还共议,如是非一日。”
“阿难及众沙门出行,辄见啼哭人,已还共议,伤哀亡子家。”
“佛即知众沙门议,佛到众沙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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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瞳孔微缩,这经文内容,赫然是《鬼子母经》!
此时,佛经没有了那恢弘之气,反倒是多了三分阴森之态。
同时,在佛经的加持下,棺木内的血液,如同沸腾的开水,冒泡不说,更从棺木四周流向地面。
“哗啦……”
两只手,猛地从血棺之中探出,重重地抓住了棺材两侧!
定睛一看,那猩红的如同豆蔻所染的尖长指甲,还有那惨白的手臂,以及逐渐坐起的苍白面容。
“果然……红衣厉鬼吗?不……借由唤魂之法的加持,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红衣之上……”
空桑估算着,旋即悄悄推到了一边。
这一刻,小兰姑娘猛地睁开了双眼。没有眼白,没有眼珠,只有满目的红色以及两行血泪!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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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小兰姑娘离开了棺材,在血液之中,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旋即,她缓缓走出了祠堂。这一刻,电闪雷鸣包围整个村落。
小兰姑娘没有去看空桑,也没有看出马仙,而是带着凄厉怨恨之色,一步一步,走向了村落深处。
“如你所愿,小兰姑娘现在应该去找他的丈夫报仇了。”出马仙徐徐走到空桑身边。
空桑摇摇头:“复仇,恐怕只是第一步。”
“我以唤魂之术加持小兰姑娘的力量,历史片段的规则却没有出手阻拦。这说明,不管我有没有这样的行动,都不会影响小兰姑娘接下来所做之事的成功率。”
“并且,她现在的模样,你不觉得有点像鬼子母神吗?”
出马仙眉头一挑:“的确,就那红衣红裙,还有萦绕在身上的黑红气息,已经有点相似了。”
“我想,我恐怕知道,在现实当中,缠绕在王中霞身上的诅咒气息是哪里来的了。”空桑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之色:“有没有可能,这个诅咒并不是菊川代子所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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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充其量,那个女人所做的,就如同我现在一样,只是起到一个辅助和催化的作用。”
“而那股诅咒邪术的核心来源,便是这小兰姑娘的怨恨?”
“因为自己被夫家所杀,而且孩子也没有了。所以,不希望别人幸福,诅咒整个村落,导致人口贩卖的情况急剧发生……”
“啧啧啧……如果在这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你就如此灵光,就不会被那个九菊一派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喽。”出马仙调笑道。
空桑沉吟之下,说:“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
此时,原本正在王中霞家中重新贴上符咒的桑道长,却猛然发现神龛之内的鬼子母神神像出现了裂缝。
“嗯?”
不等桑道长反应过来。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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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炸裂下来,看着里面那巴掌一样的头骨,桑道长脸色一变:
“姑娘,你供奉的神像当中,为何会有一个婴儿的头骨!”
王中霞似乎也吓到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我也搬动过这个神像,里面没有异状啊!”
可就在这时,那头盖骨空洞的双目位置,竟流下两行血泪,顷刻间遍布桑道长的双手。
一时间,钻心的疼痛让桑道长下意识的丢掉了那骷髅头骨。
“这血液……有很强的诅咒!”桑道长骇然无比:“难道,真如同空桑兄弟所说,你们村落当中尚有秘密吗?”
然而不等王中霞回应,那巴掌大的骷髅竟浮空而起,旋即落向了王中霞的双手。
“不要接!”桑道长的提醒终究晚了一步,王中霞下意识的捧住了那小巧的骷髅头骨。
瞬间,王中霞的双目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惊愕的表情逐渐变得漠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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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捧着这骷髅,缓缓跨出门去,仅仅一瞬,便消失在了桑道长的眼前。
小科普:
国内佛宗修持派别也有很多。
一般来说,供奉鬼子母神的好处有以下几点:
1:传闻鬼子母神掌握着长生不死的仙药。
2:鬼子母神作为母亲,她会保佑孩子一生平安顺遂。
3:鬼子母神又有说法,为大药叉女。她能够让人丰饶富足、衣食无忧。
4:鬼子母神作为二十诸天之一,自然也有消灾解难,保卫平安的效果。
至于药叉,又叫作夜叉,也就是佛门所谓的护法八部众之一。因此,正好对应鬼子母神作为护法神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