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破死局

姑苏城,王宫马厩里,越王领着范兵正在清理草料喂马,堂堂一国之君沦落为弼马温,越王不仅感慨万千,心里也委实憋屈,可是不憋屈又能怎样呢。

自古胜者为亡,败者寇,当日,越国军队主力被歼,王都会稽城也被吴军占领,剩余老弱残兵退守会稽山根本无力抵抗,外围虽还有些兵力,但都是各地零零散散的府兵,即便能组织起来起兵勤王,那也没有多少战斗力,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投降意味着失败,于战争来说当然是下策,但于政治而言,能够活下来,才有韬光养晦的机会,才有他日东山再起的资本,又何尝不是上上之策呢。两军交战,领兵的将军最为关键,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将军苏冠精通兵法,身经百战,人称常胜将军,他若在,越国断不会败的如此惨不忍睹,好好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恰好又在两军决战前夕,而且还病无可医不治身亡了,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越王刚想开口说话,只见范兵抬头望了望四周,轻声道;“大王,刚刚得到情报,前些时日大将军府邸发生凶杀案,万幸夫人及公子及时逃脱,只是至今仍下落不明,不知逃往何处。”

越王停下手中活计,道;“果然不出所料,苏冠之死没那么简单,哎!奈何孤今身陷囹圄,当人质做奴隶实与阶下囚无异,吴王虽然允诺三年后放孤回去,但吴臣伍斯义等人却时刻想着要孤死,如今这个局面连生死都难料,即便有心想做些事情,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范先生可有良策解开目前之死局?”

范兵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紧张和不安,道;“时下,吴王急于北上中原争霸,首当其冲便是向楚国宣战,扫除这只凶猛的拦路虎,但是,楚国若败,则吴王转过身来就要收拾越国这盘残局了,以此断却后顾之忧,三年的时间足以摧毁越国的一切根基,三年后即使放大王回去,越国也断难翻身。反之吴国若败,则吴王会把所有怨恨都撒在大王身上,到时候真的就是生死难料的局面,更何谈复国。不过依下臣看来,眼前的处境看似死局,实则亦是机会,把握的好便可死棋变活。”

越王面落喜色,道;“如何才能死棋变活,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范兵不急不躁,道;“吴楚之战任何一方都不能快速落败,最佳的效果就是双方之间的战争呈胶着状态,彼此消耗对方的国力,当然战争的胜败要看天时地利人和,非大王与臣下能左右之,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人为的去破坏天时,去拆散人和。吴楚两军只要不动用主力打决战,那么战争就会胶着,而不敢打决战的先决条件则是两国均有后顾之忧。因此,我们只要设法鼓动晋国出兵扰楚,晋楚两国本是宿敌,楚国若胜,那下一步就要攻晋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晋国不会不懂,所以只要稍稍加把柴即可,晋扰楚则楚不敢与吴决战,而齐国向来与吴国不对付,同样的道理,只要齐国出兵扰吴,那吴就不敢与楚决战,此为破坏天时。吴军主帅伍斯义可谓权倾朝野,我们可以设法贿赂买通吴国太宰伯坯,培植其势力打压伍斯义,以此来削弱伍斯义的权势,对付楚齐两国也以此法行之,此为拆散人和。我越国富有,可大散金银与事,待吴楚两国战争呈胶着状,大王便伺机向吴王进言,越国愿意出兵协助吴国战楚,越国军队便可以明正言顺的重组,如此,一举数得,死局可破,死棋变活。”

越王眯了眯眼,抬头仰望天空,随即低下头正视着范兵,表情高深莫测,道;“得先生相助实乃孤之幸,越国之幸,再请教先生,如何去查大将军苏冠之死因?”

范兵沉思片刻,道;“此事大王心中定有计策,自不必臣下多言,需要注意的是,不可动用官府力量,以免打草惊蛇,大将军夫人及公子应当全力保护,留有后用。”

“英雄所见略同。”

“大王乃当世英雄,臣下不敢妄称。”

“传令回去,立即启动青衣社,秘密彻查大将军苏冠死因,派人暗中保护其夫人及公子,破天时,拆人和之计划由先生代孤实施,越国将举全力而为。”说罢,越王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范兵。

“臣下这就去办。”范兵接过名单。

越国,夫人殿后山,八问剑法,第一招,问山,看似简简单单一招,实则由六组剑式汇变而来,六组剑式又分为攻式和守式,式式繁杂千变万化,苏煜自得了剑谱,便日日在后山练剑,一会石洞内,一会石洞外跑个不停。

苏煜原先所学的剑法由父亲传授,父亲行伍之人,战场上冲锋陷阵两军厮杀,上来便是你死我活的打斗,没有退路可言,讲究的是霸道力道,力求一剑劈敌一招见效,而江湖剑法则不同,剑式剑术讲究的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术有迷其眼,乱其心,式有声东击西欲擒故纵,说白了就是有机可乘,有绽可破,有时间和空间使阴招绝招,打的赢便打,打不赢还可以跑。

苏煜根基深厚,又灵动聪慧,但不得技巧便不得精髓,几日下来愣是连第一招都没学会。

半旬已过,道姑曲眉还没有回来,这日清晨,大雾蒙蒙,天还没亮透,便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叫门声,欧翊文急忙打开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少男一少女,两人面带焦急,少男黄鹤年方十六,少女黄霖年方十五,兄妹俩的母亲得病昏迷不醒,起初以为是普通伤寒,胡乱吃点药水便会好了,普通百姓人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也没有那个条件去请名医,一般病症都是民间流传的土药方自治,能熬则熬,熬过去就活下来了,熬不过去死也就死了,穷人的命本就不值钱。

夫人殿附近三村五寨的百姓算是幸运的,道姑曲眉懂医术,又乐善好施,平日里村民哪家有难,谁家有人病了,道姑都会及时前去相助相救。

兄妹二人见道姑出门未归愈发着急,小姑娘急的哭了起来。

欧翊文心疼兄妹俩,转身便去了厢房,不一会手里拿着包裹出来,道;“姑娘莫要着急,妾身是道姑友人,自幼学医,也略通医术,这便随你们前去看病如何?。”

兄妹俩听得欧翊文懂医术,便如遇救星,立马开心起来,小姑娘口齿伶俐,道;“谢谢夫人,若救得母亲一命,黄霖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情。”

欧翊文心想,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懂得人情世故,见小姑娘眉清目秀,机灵活泼,便心生喜爱,道;“姑娘不必客套,一口一声夫人叫的怪生分的,妾身欧翊文,你们就我一声文姨吧,莫要耽搁了,你们前面带路。”

说完,黄鹤与黄霖兄妹俩便领着欧翊文直奔家中而去,兄妹俩家住九都村,离夫人殿约摸二里地,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黄霖家住村头,父亲黄三老实巴交,勤劳本分,家中世代务农,虽说不上富裕,靠着双手勤恳劳作,却也衣食无忧,一家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妻子生病卧床不起,多日不见好转,今日更是昏迷不醒,黄三急的团团转,守在妻子旁边手足无措。

欧翊文给病人搭脉,查目色看舌苔,一番号诊下来,自言自语道;“夫人得的是三阳合病,太阳,少阳,阳明三经的证候同时出现,三阳被邪热所困,经气不利,背部,腹部和肋部均受影响,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胃气不能下行,气滞于腹,胃热炽盛,消耗津液,口舌俱为焦燥,故食不知味,语言不利,胃肠浊气上泛,因而面部油垢不净,阳不达四末,阴阳气不能相顺接,故手足逆冷,因延误了些时日故病情加重了。”

见黄三黄霖父女俩一脸蒙圈,欧翊文歉然一笑,道;“刚才说的是医学术语,莫要担心,小黄霖随我去殿里拿些草药来,先煎服缓减病症,再按药方去镇上抓药,服用之,令母之病三日后便可痊愈。”

黄三眼含热泪,屈身便跪了下去,道;“黄三乃粗人,口拙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感谢夫人救命之恩,感谢,感谢。”

黄鹤黄霖兄妹俩见父亲跪地,也跪了下去。

欧翊文赶忙弯身去扶,道;“大兄弟,万万不可,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乃分内之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回到夫人殿,欧翊文拿了一些草药,又开了药方吩咐黄霖去镇上买齐缺方。

小姑娘接过药方一看,便随手递还给欧翊文,道;“文姨,药方已经记下了,黄霖这就去抓药去了。”

欧翊文满脸疑惑,道;“只看一眼便记下了?你且说给文姨听听看是否无误。”

“药方;知母六两,石膏一斤,甘草二两,粳米六合,上四味药,以水一升,煮米汤,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黄霖想都未想便脱出而出。

欧翊文惊讶万分,道;“小黄霖有如此记性,实乃天赋异禀,当真难得。”

黄霖羞涩一笑,道;“文姨这么一说,黄霖倒是害羞了。”

欧翊文面带微笑,满脸慈爱,亲送小黄霖至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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