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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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塞穆尔迅速地转身,看向袭击的人,那家伙带着面具看不清楚脸,但速度极快,塞穆尔从腰间抽出佩剑一挡,释放出薰衣草信息素。

强a的信息素并不那么好受,降维打击让这家伙吃疼。但还是不甘示弱地用匕首回击。

叮当哐啷。

在隔壁房间搜寻线索的骑士团们听到了动静撞开书房木门,乔治拉开弓,一箭朝人射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面前这个人的双腿居然慢慢粘合在一起,继而逐渐的连为一体,变成了长着鳞片的鱼尾,五指中长出了蹼,耳旁也长出了腮。

人鱼!

人鱼一挥鱼尾将飞向他的箭甩到了一边,拖着鱼尾闪到了一侧。

塞穆尔喝道,“这alpha是条人鱼混血!快释放出了信息素形成屏障保护!”

人鱼混血,人类和人鱼的杂交种,成年后能够在人和人鱼的形态中自由地互化,具有部分人鱼的特有攻击能力,但远比不上纯人鱼。

而这条人鱼混血,此时就是要释放出音波攻击。

“啊——————”足以将耳膜震破的尖利叫声充斥在布满蛛网的屋子里,房顶几乎都要被掀翻。

塞穆尔面色不动,托奥托的福,这种程度的音波还不能让他怎么样,他悄声地释放出薰衣草信息素,然后快准狠地袭击———

几把剑锋凌厉的紫剑刺入那人鱼alpha的肩膀,将他两边死钉在墙上,那家伙挣扎了几下,血汩汩地流淌下来。

“威廉。”塞穆尔吩咐他,“捆住他,别让他有一点可能性逃走。”

几根细但数量极多的藤蔓将混血人鱼五花大绑起来,这是威廉的信息素菟丝子。

“交给人鱼兵团挖掉他的腺体?”乔治向塞穆尔请示道。

塞穆尔摇了摇头,“带回哈里庄园。”

“我们抓到了一条混血人鱼的消息也要封锁住。”塞穆尔想到什么,眼神凌厉,“向皇储殿下报告的时候就说没能发现到什么线索。”

“这条混血人鱼我要亲自来审问。”

骑士团的兵马浩荡地离开了,而塞穆尔不知道地是庄园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俯视着一行人。

他目光落在领头的塞穆尔身上,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是吧。”这人喃喃道,“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做莱特一族的狗?”

混血的人鱼在路途中已经昏死了过去,薰衣草紫剑在他身上穿了两个窟窿,疼的他近乎窒息。

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了,只是两手和鱼尾都被固定住,不能动弹。

他粗鲁地朝一边吐出一口血沫,看向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俊美alpha,“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塞穆尔微微一挑眉,“可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他的语气轻巧,一边的站着的威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塞穆尔对待战俘的正常态度。

塞穆尔以冷血和手腕强硬著称,一般的战俘在他手里头几乎是生不如死,哪有被治疗了还这样好言相待的良好待遇?

“不过……”他笑了起来,“你弄错了一件事,并不是我来问你。”

他直了身子,转身朝向乔治,“把他弄到水牢里头去。让奥托那家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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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之内。”奥托正在打理自己堪称无与伦比的黑色鱼尾,“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按在我头上,你这恶臭的人类。”

他看向混血人鱼那条比一般人鱼短了快一倍的小鱼尾,英俊的脸上满是嫌弃,他看向混血的人鱼,“你的尾巴好难看。”

“怎么会这么短。”他拖着自己那条快三米的鱼尾来到混血alpha身边,“你的父母虐待你吗?在你小时候克扣了你的食物?”

他说完这句话还看了塞穆尔一眼,眼神怨怼。

塞穆尔嘴角一僵,**了两下,“你不是人鱼王子么,应该比这家伙强大吧,帮我问这家伙几个问题。”

人鱼之间有很强的血脉压制,他们拥护最强大的人鱼为王,同时听命于对方,对“王”言听计从,哪怕去死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是实话回答几个问题。

塞穆尔向奥托说道,“帮我问出来这家伙的名字,身份,他们那个地下组织的领导者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总要留下哈里族的家徽。”

他顿了一会,有点肉疼地说道,“事成之后给你弄几条活的深海鱼过来。”

奥托湛蓝色眼睛一亮,朝他挥挥手,“成交。”

塞穆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十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随即他亲切地将厚重的信息素隔离门带上,又从衣袋内侧拿出做工精致的怀表,按了几下开始计时。

十五分钟后,塞穆尔拉开了门,倚靠在墙边看向奥托,“怎么样?”

“亨利,底层碎催,以他的身份没法见到他老大,只知道信息素是鼠尾草。”

塞穆尔皱起眉,“鼠尾草?”

奥托沉吟着“嗯”了一下,又开口道,“好像是因为他们老大跟莱特皇帝有仇吧,估计是想要自立为王什么的?我不懂你们人类这些。”

“那么哈里族的家徽呢?”

“这他也不知道,是他们老大定的,他一个碎催能知道什么。”

“好了。”奥托抬头看向塞穆尔催促道,“我的鱼。”

“你漏了一句。”这时,一直在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的亨利开口了,他看向塞穆尔,“我们的首领也是人鱼混血。”

“和你一样,哈里公爵,您也本该是人鱼混血啊。”亨利看着塞穆尔,一张娃娃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您应该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怎么能对莱特一族这样的言听计从呢!”

他满意地注视着塞穆尔冷淡的面具崩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错愕,“你是谁…”

“不对。”他的眼神冷冽无比,“你们那个组织的所谓首领,到底是谁。”

亨利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果然如此啊……一直以来都安于现状,不敢跟皇族发生任何冲突的塞穆尔·哈里,只要面对关于人鱼的话题却意外的坚持。”

“您乃至于您的部下都从不食用人鱼腺体,一直以来都极力拒绝主动对人鱼发起攻击,不就是因为……”

“您身上也有人鱼的血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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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秘密,真正的秘密。

塞穆尔的祖母是一条货真价实的omega人鱼。

十四岁的时候塞穆尔身上初步显现出人鱼的特性——极度地渴望水,手指间偶尔会出现透明的蹼爪,甚至无法分开粘连的双腿。

那个时候人类跟人鱼的关系变得极其焦灼微妙,人鱼开始初步地反击,他身上出现的人鱼征兆让他的父母焦头烂额。

那个时候他相继地失去了omega姐姐和一个alpha弟弟,成为了哈里家唯一存活的孩子。

老哈里公爵太害怕了,害怕他的半人鱼血统败露后会被多疑的莱特皇帝针对,哈里家已经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夏洛特的父亲,老哈里公爵的私人医生,为了压制他体内的人鱼血统,不知道给塞穆尔打了多少管血清。

血清能稀释他的人鱼血统,直到他和正常的人类无异。

尽管在生理上他不会再变得和人鱼相似,但这股血液毕竟鲜明地在塞穆尔的身体里存在过,大概也是是因为这个原因——

塞穆尔无法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只放在人鱼的腺体上,纯粹地将他们当做一个提升自己的道具。

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太久,却被这个人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塞穆尔眯起眼睛,拍了拍手,就有侍卫从他身后走来,“把这个家伙带走,关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看管。”

“绝对不能让他跑出去乱说什么。”

亨利被带走了,只留下奥托和塞穆尔留在水牢里,此时此刻的奥托看向塞穆尔的眼神变得奇怪又别扭。

许许多多在心里根深蒂固的念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翻转——在他心里食用人鱼腺体如家常便饭的魔头塞穆尔居然是这个罪恶国家中唯一一个对人鱼保留善意的家伙。

甚至还曾经是条半人鱼。

“喂。”奥托想要打破僵局,“你没事吧。”

塞穆尔蹲坐着靠在潮湿粗糙的墙上,闻言那双黯淡的紫色眸子才看向奥托,“没怎么。”

可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应当是想去了以前那些的糟糕回忆,唇色愈发苍白,奥托干笑两声,“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还有过半人鱼的血统。”

“以后不能骂你是肮脏的人类了,毕竟你以前也算是我的同类呢。”奥托鱼尾轻轻一甩,尾鳍排在塞穆尔的腿上打湿了他的裤子,“我们人鱼对同类可是很友善的。”

他说这话的神情可爱,安慰的方式拙劣,塞穆尔看着面前人鱼英俊的脸,却久违地感觉到心脏内似被人浅浅地戳了个坑。

感觉意外的不错。

“是么。”塞穆尔笑了一下,“如果人类也能这么友好地对待他们的同类就好了。”

“人类很麻烦,是吧。”奥托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好像看得塞穆尔跟醉了似的,脑袋昏沉,“互相伤害,互相猜忌,互相杀戮,为了利益和权势无恶不作。”

“当人鱼挺好的。”塞穆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上而下地看着奥托。

大概是人鱼的眼睛太澄澈,太透亮,大海一般宽阔而明亮,将近日来发生的那些烦心事情洗刷地干净无比,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冲动——

“喂。”他对他奥托说,“来zuo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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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尔是一个相当冷情冷淡的人。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他主动求欢,却还是端着那副孤高清傲的姿态。

偏偏这就像一个指令,潜移默化地刻在奥托骨子里,塞穆尔一声令下,他就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结果每回完事儿了又非常没有面子,抱怨自己的定力怎么这样差劲。

塞穆尔抬起腿踩向奥托被掀起的黑鳞,莹白如玉的足心柔软细腻,他半弯着腰,呵气如兰,“你等什么呢?”

“妈的…”几乎是一下子奥托就断了片儿,蹼爪一用力把塞穆尔摁在地上。

海水不断涌动,尽情地鞭挞掠夺着薰衣草。

“你的信息素太浓了…”塞穆尔双手顶在他的胸前,“……额”

奥托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后颈腺体上,塞穆尔浑身又是一股子刺痛酸胀感,这两股强劲剧烈的感觉相碰撞,几乎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狗东西………他想。

奥托红了眼,死盯着塞穆尔绯红的素白脸庞,精妙上调的眼尾染上靡丽的红色,让这个速来冷淡的天使看起来像个艳鬼。

“哈……”奥托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看塞穆尔因为窒息而难耐的皱起眉,alpha与生俱来的掌控欲让他不能自已,“要疯了,塞穆尔。”

他凑近塞穆尔的耳畔,轻吹了一口气,低低地笑着,低沉磁性的声音震着塞穆尔的耳鼓膜,心脏砰砰地跳。

“塞穆尔,塞穆尔。”奥托吻着他的耳廓,音色温柔,“塞穆尔……”

塞穆尔几乎被泪迷了眼,只能在点点水光中依稀看见奥托汗津津而性|感的深邃脸庞,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胸口下滑到让人想入非非的人鱼线……

“你的薰衣草信息素也不淡啊。”奥托含着笑意拍拍他的脸,“你真可爱,塞穆尔。”

“如果你是人鱼…我就能抱着你的鱼尾。”奥托用力耕耘着,“但你现在是人类啊。”

当然人类也不错,当看见塞穆尔道两条长腿时,奥托脑子里又冒出这么个念头。

很难说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塞穆尔这样依靠在他怀里时,心脏仿佛被鼓囊囊地填满了,人类有些偏高的体温让他浑身发烫。

奥托轻啧一声,在冰冷的池水中不知道游了几个来回才勉强地按耐住心神,抱着他引以为傲的三米大尾巴在水里待到了天亮。

是被疼醒的,他第二引以为傲的漂亮银白长发被塞穆尔那双纤长洁白的手抚摸着,但这家伙手长的优雅动作却不优雅,扯断了好几根。

“!”奥托生气了,瞪着双海蓝眼睛看向塞穆尔,“粗鲁!”

“抱歉。”虽然这样说,但塞穆尔毫无歉疚之意,盘腿坐在池边一摊手,“为什么你的头发不会被打湿然后变成一缕一缕的?”

奥托得意地抬起头,“哼哼,我们人鱼的头发上有独特的防水膜,能够一直保持蓬松自然的状态!人鱼真是最棒最美丽的种族了!”

“你就只有羡慕的份了!”他抱臂斜眼看向塞穆尔,一副跟他英俊模样截然不同的傲娇臭屁样。

孰料塞穆尔就这样温和地看着他,紫色眼睛像最为剔透晶莹的水晶宝石。

“嗯,我很羡慕。”塞穆尔笑起来,“其实当一条人鱼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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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不比陆地逼仄,宽广而浩荡,温柔且不容置疑,像神明一样具有奇妙独特的威力。

其实塞穆尔非常喜欢人鱼。

在几个孙辈里面,他的人鱼祖母最喜欢他,总会把年幼的塞穆尔抱在怀里,任这个孩子抚摸她鱼尾上的雪白鳞片,跟着他一起肆意地笑。

塞穆尔坐在池边,将鞋袜脱去了,踩在池水里,脚背一抬又一抬地溅起水花,美丽脸庞上显现出极为罕见的天真明媚。

“哈里庄园迁居过,曾经的哈里庄园在海边,我的外祖母喜欢在水里待好久,等我以为她不会上来的时候突然跃出水面吓我一跳。”

塞穆尔笑起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柔软回忆了,“嗯…她的尾巴没有你那么长,但是也很漂亮,有时侯会操控海水在我面前变出陆地上的小动物来。”

“做人鱼很快乐吧。”他看着飞溅的水面噙着笑意说道,“她告诉我很多关于人鱼的故事,还说……”

“还说如果我的尾巴比她短就要笑话我呢。”塞穆尔挥挥自己的双腿,“不过再也没这个机会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鱼尾会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的尾音逐渐变弱,塞穆尔的面容又归于平静,他带上了那张淡然的面具,看向奥托,“我会找人给你送几条活鱼,作为答谢。”

他话音刚落便要离开,只是刚刚迈过大门门槛,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喂!”奥托上半身趴在水池边,人鱼英俊的面孔在几缕阳光映射下显得灿烂又明亮,俊美无双,“我很讨厌人类,因为人类贪婪又自私,率先伤害人鱼。”

“但你不太一样。”他说,“你是个…嗯……还算不错的人类。”

是奥托见过最好的人类,也是迄今为止在人类中他最喜欢的一个。

“是吗?”塞穆尔停下了脚步,转了身,宽大的衣袍因为他的动作滑落了些许,堪堪盖住一半的玉白肩头,旖旎风光乍现。

他一双眼尾上扬的紫眸水润,似含笑意,“你也还算是条不错的人鱼。”

短短一句话在奥托心里翻来覆去地被不知道咀嚼了多少遍,连最喜欢的深海鱼都吃的食不知味。

塞穆尔这狡猾的家伙。

关于地下组织的那个案子还在继续,但这些日子以来却意外的没有什么动静,骑士团循着线索前去查看,细致到不漏下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却也依然毫无进展。

偶尔会出现一些恐吓贵族的恶作剧,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弄得帝国内人心惶惶。

案子告了一段落,但那个地下组织的头目对他如此熟悉也必然成了塞穆尔心头的一根刺,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可恶狡诈的家伙跟他关系匪浅。

“在现场也发现过人鱼的踪迹,合理怀疑这个组织跟人鱼族有一定的利益往来,想来是形成了合作,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贵族,已经向各家下达了文书加强自身安保,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莱特皇帝斜靠在王座上,他比上一次更加形容憔悴,艰难地点了点头,“继续查,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为止,莱特一族的威严不容撼动。”

他话音已毕,塞穆尔却依然跪在他面前不动,皇帝一拧眉,“还有什么事吗?”

塞穆尔朝他行了礼,“臣今日特来请见,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还请陛下取消臣跟公主殿下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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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瓷白的茶盏向塞穆尔狠狠掷来,温热的茶水点滴地鉴在塞穆尔脸色,“乒零”一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地迸发开来。

碎屑飞过塞穆尔的耳侧,割出一道细小的红痕,渗出了血滴子。

“你以为你提出的是什么要求!”瘦弱枯槁的皇帝大起大伏,“帝国的公主是你想退婚就能退婚的吗!”

“这件事绝对没有可商量的原地。”他背部重重靠回王座上,侍女走上前来拿帕子擦去他唇角的涎水———莱特帝国的现任皇帝依然是强弓之弩,日薄西山了。

皇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吧,尽快地把那个组织的头目抓出来。”

“这才是你该真正花心思在上面的!”皇帝大声说道,“那个组织离开前就会留下哈里家族的家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向我上书你就是那个组织的幕后首领吗!”

他顿了顿,又换做了语重心长的语气,“塞穆尔,我这是为你好,我把凯瑟琳许配给你还不能说明帝国对哈里家族的器重吗?自从这个消息一出,背后对哈里家族的非议可是少了许多啊。”

皇帝话里有话。

看来他铁了心,塞穆尔垂首静默片刻,终归还是扯了个卑谦归顺的笑来,“是臣目光短浅,辜负了陛下厚爱。”

这番话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皇帝在塞穆尔身上扫了一眼,终归还是重拿轻放了,“你知道就好。”

塞穆尔退下了,皇帝半阖着眼,疲惫无比地瘫坐在金丝软垫上,细瘦如枯枝的手指轻拂着额头,“嗬嗬”地困难呼吸着。

“您怎么又忙起了公务。医生可是多次嘱咐过父王该好好休息的。”

安德烈一身储君规格的戎装,深褐色的骑士靴裹着他修长健硕的腿,带着一阵寒风进来,有几分凌人之意。

皇帝冷哼一声,掀开沉重的眼皮,“怎么,像条狗崽子似的,闻着塞穆尔的味儿就过来了。”

“这宫里头倒是有你的不少耳目!”他怒不可竭地看向安德烈,“我还没死呢!你倒是急不可耐了!”

安德烈一笑,端着皇族礼节,举手投足间那真是十分优雅,“父王这番话让我好生伤心,儿子怎么敢逾矩,这天下还是父王的天下。”

“你现在说什么场面话!”帝王咳嗽两声,挥挥手让大殿内的仆从们都退了下去,直到只剩下父子俩人才继续说停下来的话。

“你的野心我看在眼里,这不是坏事儿,要坐拥这片土地就该有这样的魄力。”

“皇子当中只有你一个alpha,我一直倾力培养你,你也没让我失望,不管是军队部门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在塞穆尔·哈里身上,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冲动莽撞。”

“儿臣是忌惮于哈里家族势力日渐高涨,害怕他们有违逆之心。”安德烈沉声说。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咧着嘴露出零星几颗的牙,“错了,你是最怕他有谋反之心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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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有谋反之心,我下令诛杀他,你根本保不住塞穆尔的小命,是不是,好儿子。”

“就像你妹妹说的那样。”莱特皇帝拍了拍王座扶手,“你选择了这个位子,就得把心里那些糊里糊涂的心思收拾的干净些。我是老了,但我没瞎,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安德烈镇定的神色终于坍塌粉碎,“父王……”

皇帝止住他的话头,“跟哈里家族彻底撕破脸面,只会两败俱伤,塞穆尔聪明,他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任我们差遣。”

“我们不能让哈里家成为敌人,就只能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亲眷、朋友,所以我下令将凯瑟琳嫁给他,成为他至亲至爱的妻子,这才是最佳的联谊之道,安德烈。”

“有了凯瑟琳这一层,下一代的哈里家族就会留着莱特家的血,自己人怎么会将矛头对准自己人呢。”皇帝咯咯地笑起来。

安德烈牵强地扯起嘴角,“父王说的是。”

安德烈的信息素强度跟塞穆尔差不多,如果他多食用一些alpha人鱼的腺体,将会是帝国内最有可能让塞穆尔怀孕的那一个。

但他选择成为储君———要成为莱特帝国的下一任帝王,他的子嗣就必须血脉纯正,身上不能混杂其他氏族的血脉。

到他们这个位子,就必须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莱特皇宫的花园。

身着中级圣装的祭祀边走说道,“不要忘记整理书籍,角角落落都要打理干净,主祭祀大人回来就会察看的。”

他对面是个身形稍矮些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刷刷地写着,那一头柔软的发是有些偏向于褐红的亚麻色,在午后的阳光下染着光晕。

中级圣装的祭祀沿着路的另一边匆匆离开了,那少年这才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羽毛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甩出墨水。

他一抬头,倏然地看到了玫瑰花丛后站定的塞穆尔,眼睛亮了一瞬,飞快地朝着塞穆尔跑来,“塞穆尔老师!”

那少年直直地扑到了塞穆尔的怀里,眼神清亮,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您这么过来了?”

塞穆尔摸了摸他的发丝,语气轻柔,“来向陛下汇报一些要务,最近还好吗,米洛斯?”

名为米洛斯的少年一个劲儿地点头,白净精巧地小脸看向塞穆尔那张美如神祇的面孔,“我真是太想您了,老师。”

少年是个omega,刚刚成年,是塞穆尔的学生。

“你的母亲安好吗,你之前来信告诉我她得了热疾。”塞穆尔关怀道。

米洛斯的母亲是宫里的花房匠人,十九年意外怀孕,肚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一日日大起来,在背后遭受到了不少指点。

米洛斯出生后两人的日子更加难过,母亲顾不上照看年幼的米洛斯时他总会受到一些宫人的故意欺压。

塞穆尔就是在一个冬日的宴会中遇到了年仅几岁,被侍从们拳打脚踢,又在雪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米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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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做什么。”少年塞穆尔皱起了眉——他还没能完全达到鼎盛期,但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再加上他背后尊贵的氏族,那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下人们顿时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塞穆尔眼风一扫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家伙,“你们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还不快走!”十六岁的塞穆尔喝道。

等那些人全都踩着厚雪离开了,塞穆尔才得以看见那个缩成一团在雪地里已经气若游丝的孩子。

那就是米洛斯。

少年时期的塞穆尔总会被莱特皇帝用各种理由留在莱特王宫里,美名其曰是对这个后辈极为喜爱,其实只是将塞穆尔作为个把柄捏在手里,好来控制老哈里公爵。

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塞穆尔对米洛斯母子多加关照,又亲自教导虚心好学的米洛斯许多各式各样的知识,确实当得起他一声老师。

而今的米洛斯进了宫内的祭祀所,护得住自己的同时会及时向塞穆尔报备一些宫里的罪新动向,也算是他安插的眼线。

米洛斯环顾四周,悄声开口,“外界都说那个地下组织近来没什么动静了,我看不见然,我听到几个砌墙的宫人说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用血涂抹上的哈里家徽印记,但都不敢上报给陛下。”

塞穆尔的面色严肃起来,“他们怎么敢这样猖狂。”

米洛斯点点头,“我觉得那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想引起皇帝的重视,这是挑衅和叛乱的标志,对方应该是在心里积压已久了。”

“也有可能是在摸索宫道时做下的记号,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写了哈里族家徽印记,让人误以为是挑衅。”塞穆尔点点头,“两种可能都有,总而言之不要掉以轻心,你在宫里也要保护好自己。”

米洛斯应了下来,两人也就此分开,“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他的omega学生则点头说好。

塞穆尔带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哈里庄园,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莱特皇帝还是固守己见,不愿意取消他跟凯瑟琳的婚约。

让他娶凯瑟琳公主,明面上是和他撑腰,实际上更是将哈里家族推向了风口浪尖。

哈里家依然会因为子嗣凋零而走向灭绝。

塞穆尔现在就像站在悬崖上的人——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带着所有忠心耿耿追随他的人一起万劫不复。

十八岁那年老哈里公爵挂念着他逝去的母亲,郁郁而终,随即这个古老偌大的家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少年塞穆尔的身上。

而塞穆尔一扛就是近十年。

他已经太久没能将身上无坚不摧的铠甲脱掉,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露出自己最厌恶却是真实的那一面。

好累,塞穆尔拖着虚浮的步伐想着——心脏空荡又冷清,浑身冷的要命,虚无的就好像他只是这个世界当中的一个鬼魂。

薰衣草迷茫又孤寂地在空旷的田野上绽放着,向生而死。

塞穆尔知道自己渴求什么,他需要温雅湿润的海水,他想让海水抚摸他的全身,想抱着那条美丽的黑色鱼尾陷入沉睡,他想见见奥托———可很奇怪,他的生育囊并没有什么不适。

塞穆尔推开了水牢门,奥托应声看去,却见那优雅高贵的alpha朝他奔来,猛得抱住了他。

塞穆尔贪婪地嗅着海水的气息,两颗心隔着胸膛“砰砰”地跳动着,好像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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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尔吻他的脸庞,缱绻缠绵——这是所有生物的共性,他们不由自主地渴求温暖与爱。

冷冰冰的石牢,长久地不透日光,晦暗又压抑,但塞穆尔似乎真的切切实实的在这里感受到了温暖,他不明白——这本该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是因为几个月以来的肌肤相亲吗?还是因为信息素的交融真的能让两个连种族都不相同的人之间产生“联系”。

又或者他自认为和奥托惺惺相惜,因为他们都是阶下囚——奥托是他的阶下囚,他是莱特王族的阶下囚。

塞穆尔最后还是分开了奥托,他们目光不错的盯着对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读到了,和第一次见面时已然有些变质的感情。

不能这样下去,塞穆尔想,不能这样下去。

而恰好此时,beta管家拉开了厚重的隔离门,这位胡须花白的老人从门缝出探出脑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请说。”塞穆尔看向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有什么事吗?”

管家踟蹰了片刻,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塞穆尔,“凯瑟琳公主殿下来了。”

哈里庄园大门处。

门房低眉顺眼地站在凯瑟琳面前,面上全是无可奈何和痛苦神色,“哈里公爵有规定,如果没有公爵大人的准许,一律不准进来。”

凯瑟琳美眸圆瞪,手里拿着一根威风凛凛的辫子,“啪”地一甩,打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主的路!”

鞭子在空中一甩,划出鞭响,堪堪落在门房身侧,“闪开!如果再这样不识好歹,下一次就打在你这副卑劣身子上!”

门房欲哭无泪,“可这是公爵大人的规定,小人不敢私自做主………”

啪!

一道血痕直接地落在了门房的脸上,可怜的beta,这一下子打的他皮开肉绽,趔趄着倒在了地上,火辣辣的感觉在皮肤上灼烧起来。

凯瑟琳大口喘着气,毫无风度地指向门房,目光却一转周围,“看到了!谁再敢拦我的路,我可不会这么手软!”

人群后传来了稳健的步伐,众人朝身后望去,看到了一张天使一般清冷秀美的面庞,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这样直直看向凯瑟琳。

“什么事情能劳动公主大驾光临寒舍?”塞穆尔徐徐说道,但细听则能察觉出他嗓音里像含着冰,“门房无辜,公主何必与他致气。”

他朝管家递了个眼色,“让夏洛特医生给他包扎一下。”

beta管家很快就搀扶着痛晕过去的门房离开了,凯瑟琳看着他,嗤笑一声,“你倒是对这些人是掏心掏肺的好,难怪呢,对你这样忠心。”

她话锋一转,“连本公主的话都敢视若无睹了!”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这样说来就来的,更何况……”塞穆尔一笑,“哈里庄园粗陋,怎么能好好招待公主。”

“哼。”凯瑟琳看向他,“什么招待不招待,我早就已经是这儿板上钉钉的女主人,早招待晚招待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事过来的?”凯瑟琳倨傲地抬起头颅,“你跟我的婚约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的,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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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塞穆尔想,他知道凯瑟琳是为了什么这样大动干戈了。

原来是来敲打他的。

鞭子打在门房身上,实际上也是在扇塞穆尔的脸,她,或者皇帝在警告塞穆尔,认请他自己的身份。

真烦人啊,塞穆尔想。

凯瑟琳抬手轻轻一拢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红色发髻,见塞穆尔不再言语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双掌拍了拍,就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alpha走了过来。

他们胸口的徽章是一把匕首,和一条断掉的鱼尾——这是人鱼兵团的alpha。

“哥哥把一条可恶的人鱼交给你看管了,是吧,塞穆尔哥哥。”她朝塞穆尔娇俏地眨了眨眼,却只让塞穆尔心头生出厌恶,“前段时间你还因为制服他收了伤呢,让我们的哈里公爵饱受痛楚,真是让本公主……很不开心。”

凯瑟琳应该还记着,莱特皇帝在宴会上宣布她跟塞穆尔婚约时,塞穆尔借口伤口裂开推开她的那茬。

这个蠢女人……塞穆尔的五指捏紧了……她做事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凭借着一己之私。

凯瑟琳得意极了,她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堵住了塞穆尔要拒绝的话,塞穆尔就算不愿意,甚至让她在那么多贵族面前出糗又怎么样,她照样能给自己找回面子。

众人皆知那条人鱼是个棘手的货色,她得知未婚夫因此受伤便带着人鱼兵团援助,帝国的人还得夸她凯瑟琳一句明事理、识大体呢。

其实凯瑟琳并不觉得一条人鱼能掀起什么大浪,在她看来,安德烈和塞穆尔根本就没必要对那家伙这样畏首畏脚。

哈里庄园内的人再也拦不住她,凯瑟琳趾高气扬地提着裙边,朝着一众侍从颐指气使道,“你,快点过来给我带路。”

塞穆尔心里骂了一句,这女人还真是做事不知分寸,他追了上去,“公主这是做什么?公主尊贵,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万一那人鱼伤到了公主……”

“哼,我当什么呢。”凯瑟琳神态极为傲慢,余光瞥向几个站在一旁的人高马大的alpha,“这些人是死的吗?”

“公主有所不知。”塞穆尔真是有些恼火了,偏偏对方身份尊贵他还不能做些什么,“那条人鱼的信息素浓度非常高,莫要说这几个alpha,就是人鱼兵团直属于王储殿下的精锐部队都……”

谁曾想凯瑟琳居然火了,“塞穆尔!你不要仗着本公主喜欢你就一直得寸进尺!”

“你什么意思。”她手指戳了戳塞穆尔的胸口,“怎么,连我哥哥的精锐部队都控制不住那条叫奥托的人鱼,你哈里庄园倒是可以管的住他了,怎么,你比我们皇室还要厉害吗!”

塞穆尔怔住了,最后还是只得行了礼,“属下不敢。”

凯瑟琳踩着小高跟走往了水牢,塞穆尔劝谏了几句,但这位自大的公主依然秉持己见,塞穆尔不得已,只能拉开了门,同时朝那几个人鱼兵团的alpha冷喝道,“没有我的指令,谁也不许贸然行动,不然当心你们的性命!”

门甫一拉开,就有一股幽深且浩瀚的海水信息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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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做工精巧的鞋跟踩在粗糙的石面上,“刺啦”地一声划破了鞋底,她眯着眼睛环顾着整个水牢,想看看那人鱼到底是何方神圣。

海水的气息已然有些浅淡,可依然不容小觑,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海面,汹汹袭来的海啸随时都能吞噬蝼蚁。

所有人的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凯瑟琳到底还是有些怕的,哆嗦了一下,鞋跟“塔塔”地踩踏着,也是这一点声响,吸引了水池底部正在沉睡着的奥托。

“哗啦”一声,粗壮的鱼尾率先撕破了这场平静的假面,薄透的凛黑尾鳍带出一道弧形的水痕划过水池上方,那条威武粗壮的鱼尾极具质感地拍打在水池面,道道水花飞溅。

“啊!”凯瑟琳尖叫着踉跄到了一边,揉着被水溅到的眼睛骂道,“真是个混蛋!”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水池,人鱼从水底仰身而起,鲜明深刻的下颚线如同雕塑一般完美无瑕,上半身的肌肉紧实又线条流畅,不是寻常alpha的那种花架子,极具力量与美感。

因为动作,绸缎一般柔软的银白长发被他甩到了一边,得以让所有人看见他的脸——极为俊美,轮廓深刻锋利,还很有危险性的长相,偏偏那双蓝色的眼睛如此清晰迷人,平添一份神秘的悲悯。

但很快的,海水就像水牢门前的几人翻涌着袭来了,几个alpha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阻挡,看样子有些吃力。

凯瑟琳已经完全愣住了,并不是因为对方无可指摘的样貌,而是那种与身俱来的压迫感让她根本说不出话,如果不是塞穆尔及时用信息素屏障挡在她面前,怕是已经要晕死过去。

可她毕竟是公主,就算愚昧自傲,也是从小学着皇家礼仪长大的,很快还是稳住了身子不至于太过狼狈,看向奥托,“这就是那条人鱼?”

奥托率先看到的是塞穆尔,辰蓝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那道薰衣草屏障罩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旁边那个奥托第一眼就不太喜欢的女omega。

凯瑟琳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看奥托并没有发动攻击,确信这条人鱼只是虚张声势,急于表现挽回面子的她朝背后几个花拳绣腿的alpha一声令下,“去!给他点教训!”

几个alpha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他们比身为养尊处优的凯瑟琳更清楚奥托的实力远在于他们之上,并不太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不仅没有上前,反而退了一步。

凯瑟琳对这样的反应当然不满意,“你们在做什么!眼睛长在后脑勺吗?看清楚,那条人鱼在你们的正前方!”

她抬起鞭子朝一个alpha抽去,催促道,“去啊!”

alpha战战兢兢欲哭无泪,“公主……”

塞穆尔上来解了围,将他拉到一侧,“也许是他强度不够,被奥托的信息素定住了不能发动攻击。”

才疏浅陋的凯瑟琳有些不悦,咬着下唇很是不甘心,和奥托遥遥相对,极其不甘。

奥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向凯瑟琳时已然带上了肃杀的神色,塞穆尔心下一惊,如果奥托大开杀戒自己拦不住他,没想到奥托看向对面的女omega,声轻如泉水——

“你和塞穆尔,是什么关系。”

www.youxs.org,早就…

凯瑟琳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面上的神情凝滞了,但轻咳两声很快恢复如常,她挺了挺胸脯,十分得意地说道,“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身后几个alpha都痛苦地皱着脸蹲了下来———凯瑟琳这句话刚出来,那股一直浅淡萦绕着他们的信息素突然浓郁起来,像要溺死。

塞穆尔也感觉到了不适,喉头紧缩,但面上不显,只是加固了信息素屏障护住了凯瑟琳,有他的这一层保护,这位傲慢的公主还生龙活虎的很呢。

奥托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切,以及薰衣草的浓度增高,他看向塞穆尔,那双紫眸凌厉地望向他,薰衣草和海水信息素无形地碰撞在一起。

塞穆尔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这个可恶的omega是谁!公主?莱特帝国的公主?为什么自称是塞穆尔的未婚妻!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他在忽明忽暗的心里似乎看到了愤怒的原因,可他并不愿意相信,而是一意孤行地认为这是塞穆尔的挑衅———

而他气愤于塞穆尔的得寸进尺,仅此而已。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剪不清理还乱的莫名感情。

海水信息素越来越汹涌浓郁,就像海啸一样叫嚣着袭来,alpha们已经无法抵挡住这种程度的攻击,痛吼着求饶。

软和的水流成了利器和怪兽,尖叫着要夺走所有人的性命,朝几人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凯瑟琳已经吓得几乎不能站立,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的招惹了一个怪物———那道旋转的水柱朝她奔来,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海水信息素的高压强仿佛要将她浑身的血肉和骨头都挤压成碎屑!

“啊……啊……”她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咯咯”的骨骼碎裂声,抬手想要扶住塞穆尔,“救……救救我……”

奥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乃至于有些激动,蓝色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塞穆尔粗喘着气,推搡瘫软的凯瑟琳和几个抽搐着的alpha出了水牢大门,“走,快点走!晚一点我就挡不住了!”

这股子信息素强横霸道,塞穆尔口间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

“嘎吱”一声关上大门,他艰难地转身看向奥托,“停下来,停下来,他们走了…”

“这是我的错,我没拦住他们,冷静些,奥托!!”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喉间含着血叫了出来。

“控制一下吧!!”他吼道。

看到他这样奥托才稍微理智了些,声音沙哑,“为什么把他们带进来……”

他像是为自己的暴怒找补,“这可不在我们的交易之内。”

“你想食言带他们杀了我么!”

“不!”塞穆尔提高声音,“我没有。”

奥托顿了顿,“那个女人………”

“她说是你的未婚妻,这是真的吗?”

塞穆尔的神色像是呆滞了一瞬,“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皇帝赐的婚,我也请求过取消婚约,但皇室似乎非常坚持这个选择,我没有办法,目前的情形……我还需要忍耐……”

“忍耐!忍耐!”奥托心头火起,“像条哈巴狗似的,看你挡在那蠢公主面前的可笑模样,怎么,你没告诉你的未婚妻,你作为一个alpha,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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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尔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克制不住的的薰衣草信息素排山倒海,“你在说什么!”

一把紫剑擦着奥托的侧颜而过,划出一道痕,风一般的速度削去了他的一缕断发,银白发丝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来,带着一两滴鲜血。

他这样的态度让奥托更加恼火,“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上位者,你怎么不想想你刚刚在在女omega面前那个卑躬屈膝的卑劣样子!”

“闭嘴!!”塞穆尔喝道,紫色眼睛里满是怒意。

奥托也没好到哪里去,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他直觉自己并不想将情况推进到这样的地步。

但话语并不随着心来,“那个人鱼混血亨利说的没错啊,你不就是这样对那王室百依百顺。”

“毫无骨气,人们说你是什么帝国最强大的alpha。”奥托冷笑一声,“真是可笑又胡扯。”

薰衣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像是裹挟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花香冲的呛人,“咳咳。”奥托笑了,抬手一道水帘,“生气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

塞穆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不断地跳动着震的他头脑发晕,片刻后才清明下来,“第一,我没想毁约,没能拦住他们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给予赔偿。”

“第二,不管我是不是在给王室当狗,是否下jian,轮不到你来指点我,奥托。”塞穆尔扯了一下嘴角,美丽又悲戚,“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做好彼此的份内事可以了。”

这两句话倏然地拉远了他跟奥托的关系,将几日来糊涂又暧昧的温情斩断了,“那女人说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又怎么样!”塞穆尔提高了声音,如果细听的话能发觉他的声线微微的有些抖,“奥托,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生气?我放你自由,你让我怀孕,仅此而已。我有没有未婚妻干你什么事。”

“我们又不是恋人。”塞穆尔苦笑一下,可说的话像是冷嘲,“这样的恼羞成怒,怎么,你爱上我了?”

他走进了奥托,手指间用力点点奥托的胸膛,“交易的代价里可不包括你对我的爱。”

这番话震聋发聩,将奥托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他看向塞穆尔,钴蓝色的美丽眼睛像是要碎了的宝石。

质问、疑惑、痛心,等等的复杂情感揉杂在一起,这太复杂了,塞穆尔并没有过面对这些感情的经验,可奥托为什么会这样——他又不爱他。

信息素的纠缠确实是会造成爱的假象,可爱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存在在他们身上,这不过是一个骗局,这场交易本就该清白。

他需要一个孩子,奥托要离开,明明就是这样,本来就是这样。

塞穆尔感觉双腿有些发软,那些话不仅扎在奥托身上,也好像一颗回巡的子弹穿透他自己的胸膛——这何尝不是对他自己的警告。

你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人生和性命,塞穆尔对自己说,还有整个家族的荣辱和所有追随者的未来。

所以,就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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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氛真怪,明明说出扎心的话却状似一脸苦楚的伤人者,明明是挑起争端却状似一脸委屈的挑衅者,就这样对峙着。

紫色对上蓝色,一柄无形的、叫做“命运”的长枪,穿透了他们的心脏,“噗”地一下,血肉四溅。

奥托低下头,笑了一下,“知道了,曾经的半人鱼。”

他喜欢这样叫塞穆尔,似乎将塞穆尔和其他人类分隔开来了,视线在对方身上抚了一瞬,“不要再让别人进来,我并不相信人类。”

塞穆尔点了点头,“这是意外,我保证不会发生。”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奥托。”塞穆尔说道,他起了身,掸了掸披风上的尘灰——水牢那四方的天花板好像越来越厚重,越来越沉闷,要将他盖死在此处,塞穆尔有些呼吸不过来。

该离开了吧?塞穆尔想,凯瑟琳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啊,只知道添乱……奥托确实该生气,如果是自己面对那个场景,肯定也会怀疑对方是否食言

我应该准备些礼物致歉?嗯……一直都是鱼类的话会很单一吧……

他的脑内一片混乱,乱七八糟地胡想着,却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攥住了,力道大地像是想把他的脚踝骨捏碎,塞穆尔回了头,“怎么?”

怎么?奥托不知道,他只知道塞穆尔的那番话让他害怕,这些日子他们是有些靠的太近,塞穆尔一把扯掉那遮羞布让他有些茫然。

视线所到之处唯有这个紫眼睛alpha的背影,决绝又冷淡利索,干脆地像把出鞘的好剑。

棕色小牛皮骑士靴踩在地上,一步又一步渐行渐远,远去让奥托感觉到害怕,手上动作也就先行一步——他只想把人抓在手里。

或者说,他不希望对方离开?

身体总是比心更快些,奥托直起了身出了水面,在塞穆尔的耳侧吻了一下。

轻轻的,蜻蜓点水一般,像是害怕闹醒一个睡眠有些不稳的人。

塞穆尔回吻他,他们注视着对方,眸光温和,薰衣草和海水碰撞着,薰衣草在海水的灌溉下欣欣向荣地生长着,美好静谧的气息消散开来。

“我喜欢你的信息素。”奥托道,“这是我闻过最好闻的信息素。”

塞穆尔笑起来,“我以前也不知道海水的味道能这么冲。”

大海宽阔且温柔,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如同一场无形的海啸,可被席卷其中时,却发现这股海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可怕,反而是柔和的,温良的,诉说着绵绵的情意。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拥抱这类动作,这太温和,太暧昧,像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举措,可奥托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怀抱着他,塞穆尔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就仿佛温和的水流一般让冰冷尘封的内心都融化柔软。

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总归还是无声的、默许了奥托接下去的所有动作。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吧,不管是内心还是身体———眼前一黑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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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牢的门刚刚被移开,beta管家就贴心地递上了柔软贴肤的丝绸外袍,披在塞穆尔肩头。

塞穆尔拎着披风两边虚虚一拢,眉眼间似有疲惫,他看向管家,“烟。”

“公爵大人,夏洛特医生说您的身体抽烟……”

塞穆尔一摆手,好看的眉皱在一起,声音有些哑,“就一根,不碍事儿。”

管家无法,从领口的一侧用两根手指夹出一根剪好的雪茄递到塞穆尔面前,火柴在盒上一滑,贴心地为他点上了。

烟草馥郁浓烈的气息瞬间绕在了塞穆尔身侧盖住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海水信息素味儿。

不仅如此,辛辣感划过喉头,一种自虐般的快感油然而生,再开口时塞穆尔清越的嗓音更加低哑,“公主走了?”

“是。”管家毕恭毕敬地点头道,“出来后公主殿下就昏厥过去了,便请来夏洛特医生照看,醒来后不久就回了宫。”

“嗯。”塞穆尔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浓厚夜色下他指尖那点红亮遍极为醒目,直到快烧到指尖才掷在地上,足部前掌一碾。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确信自己身上的海水味已然被烟草覆盖住了,披着外袍走向庄园古堡内,朝管家吩咐,“准备一套我进宫觐见的礼服,高领的。”

塞穆尔换下自己身上那套不堪入目的骑士装,将华美的礼服套在身上,女佣在领口前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随即退到了一侧。

他朝一边的试衣镜瞥了一眼———虽然穿了高领,却依然有几枚暗红色的印记在领口上方晃荡着,还有几个犬齿啃咬留下的齿痕。

“拿绷带来吧。”塞穆尔叹了口气,“准备马匹,我要紧急入宫一趟。”

晚夜,莱特皇宫。

“啊啊啊啊!”红发的omgea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一骨溜地扫到了地面上,几个侍女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凯瑟琳的头发乱成一团,没了一点风度,大喘气地看着眼前这一片,还觉得不够解气,恶狠狠地看向侍女中容貌较为秀美的那个,“你,过来。”

那可怜的姑娘肩膀都在颤,眼眶里转着泪花,小步地往前挪,却被凯瑟琳揪着头发一把拖了过来。

啪,啪。

凯瑟琳甩手就是两个耳光,“磨磨蹭蹭的,慢死了!”

“去!”她指示道,“把东西整好!”

女佣顶着两个鲜红的掌印哭着去清理那些落在地上的珠宝香水儿,抽抽噎噎的让凯瑟琳心烦,她直接往那姑娘身上狠踹几脚,骂道,“本公主本来就够心烦的了,你还哭什么,晦气的东西!”

侍女被她这一下动作撞在了一边儿的书架上,这一下子,一排排的厚书全都往下落,轰隆声响,吓得凯瑟琳尖叫,“啊——”

她的房门忽然被拉开了,凯瑟琳和门口的安德烈对上视线,她那眼高于顶的王储大哥扫了她一眼,皱了眉,“没受过教育的泼妇模样。”

凯瑟琳生了气,“要你管我!”

“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妹妹。”安德烈讥讽地望向对方,“心想着去帮塞穆尔排忧解难却弄巧成拙,上演了一出好戏。”

“白痴!”他骂道,“王室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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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凯瑟琳走在去往莱特皇宫大殿的宫道上,大惊失色,“塞穆尔过来了!他来干什么!”

“你毕竟是在他的庄园内受到了人鱼冲撞,作为臣下自然要向公主问安致歉。”安德烈说道,随即他话锋一转,对上凯瑟琳时又换上了那副鄙夷的表情,“虽说是你自己找死。”

“你怎么想的。”安德烈看向这个妹妹,恨不得掐死对方,“没有正当理由就敢强闯哈里庄园,你知道……”

“我是他的未婚妻!”凯瑟琳大声地顶嘴,“他一直想要退婚我找他对峙,怎么就没有正当理由了?”

“你找他对峙?”安德烈瞪大眼,“可笑至极,塞穆尔是不愿意和你结婚,但真想把这场婚退了也不可能,他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死命令,尝试几次都失败的话,时间久了也不会再提,总是会和你结婚。”

“哈里家跟王室的关系够紧张了,一直以来都这样互相掣肘着,我们打一棒,再给点甜头好言相待,哈里家自然也会温顺些,而你,你在哈里家说那样的话还在他面前教训下人,让塞穆尔颜面尽失,不是逼他造反吗!”

“我……我……”凯瑟琳嗫嚅着,“我也是这样想的,先敲打一番,然后再帮塞穆尔解决一下那条人鱼……他不是之前在制服那人鱼时受了伤么,我也是想替他分担些负担……”

安德烈气笑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自作聪明,你那是分担负担吗?你那是给他捅篓子!你以为那几个软脚虾alpha能对那人鱼怎么样?”

“还不够他杀的呢。”他冷冷道。

皇宫大殿宏伟的黄金浮雕宫门在烛光照耀下闪着金光,走在前方的侍女提着烛灯,将合着的门拉开,回头道,“王储殿下,公主殿下,大殿已到。”

安德烈一点下巴,“你退下吧。”

宽阔华丽的殿内只有一道人影绰绰其中,烛光下轻轻地晃荡着,是在暗处臣子位上等待安德烈的塞穆尔。

他听到了门声,行了礼,“王储殿下,公主殿下。”

“免礼。”安德烈急急地走上前去扶住了他,表情似乎十分担忧,“伤势还好么?”

塞穆尔勾唇一笑,“殿下不必过于担忧,上一次我和奥托的争端中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回了对方重重一击,也伤了那条人鱼根本。”

“因而此次制服对方也容易了些,不过是些皮外伤。”

“这就好。”安德烈松开塞穆尔,眼神直勾勾黏在对方身上,一丝一毫都不想移开,他看向塞穆尔脖颈上缠着的厚重白色绷带,心下一痛,手也蠢蠢而蠕地抬了起来,“疼吗?”

“……”塞穆尔面上仍然笑着,却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安德烈的手,“没什么要紧的,我们这些alpha,哪有那样金贵。”

他看向安德烈身后的凯瑟琳,紫色眼眸在暗灯下格外温柔明亮,“公主还好吗?是臣下的失职,没能保护好公主。”

“这本来就是她坏了规矩,你想看看她我便带来了。”安德烈不等凯瑟琳开口就冷声说道,“她没受什么伤,还生龙活虎地教训笨手笨脚的侍女呢。”

“哥哥!”

“你去吧!”安德烈看向凯瑟琳,眼中全然是警告,“这里没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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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忿忿地踢着路面上的石子,她一听到塞穆尔来了,赶忙套上了礼裙整理了发型,没想到才没在对方面前露面多久,就被安德烈那家伙三言两语地赶走了。

“安德烈这个jian人。”凯瑟琳撕扯着手中的绢扇,往地上一掷,踢着裙摆狠狠一跺,“非要在父王面前告他一状不可!”

“公主殿下消消气啊。”一边的beta女随从说着,“想来王储殿下是有什么机密要事要同哈里公爵商议呢……”

“商议个屁!”凯瑟琳“唰”地回头,一记眼刀剜那女随从一眼,“要事?什么要事要把人都赶走,这样子秉烛夜谈?”

“明明是他自己想塞穆尔哥哥想得很,又没有正当理由把人叫来,看塞穆尔称要进宫向我请罪,乐坏了,当然不想错过跟他待在一起的好时机。”

“想借那人鱼的手杀了塞穆尔哥哥断了自己的心思,偏偏塞穆尔好端端的活着,断又断不干净,真要舍弃王位追求塞穆尔哥哥又舍不得……麻烦的家伙。”凯瑟琳小声地抱怨。

“……”女随从不懂这王室兄妹俩对哈里公爵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也知道多说多错,紧闭着嘴不敢再发表什么见解,只能驴头不对马嘴地和稀泥,“公主也别太生气了,人会憔悴的。”

“啊?!”头脑简单的凯瑟琳果然不再想那茬,大惊失色道,“快给本公主准备玫瑰花瓣浴池,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另一边,皇宫大殿。

凯瑟琳和安德烈这对兄妹,虽然是两个极端,一个无脑自大,一个攻于心计野心勃勃,但好歹是同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凯瑟琳倒是没有猜错。

莱特皇帝的身体较之前稍微好了些许,有些政要能亲力亲为也一定提刀上阵,他毕竟是王储,不能逾矩。

因了地下组织的事情塞穆尔最近多次进宫,但都是和父王单独商量,他也没能插上话,莱特皇帝似乎有意将他和塞穆尔分开断断他的念头,总在塞穆尔来的时候拨些琐事给他。

一来一去他更是连塞穆尔的影子都见不到。

这对按耐自己情愫多年来的安德烈实在痛苦,终于叫他逮到了这么个机会,赶紧就把凯瑟琳支走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坐在身前,真叫安德烈激动不已。

“额……”塞穆尔并不知道安德烈叫他留下来还有什么事,他很累了,奥托实在太能折腾,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既然公主无事,臣下也就……”

“塞穆尔。”安德烈看向对方——他对塞穆尔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这种情爱无疑是他追逐权位路上的绊脚石。

因此他自然萌生出借奥托之手杀了塞穆尔的心思,可塞穆尔这样活了下来,反倒更让他欣赏,心头难耐,“最近一直在忙地下组织的事情?”

这似乎并不在王储的管辖范围内,塞穆尔悄悄想,但他还是尊敬地给了回应,“的确如此。”

“你要追查这个,又要看管那条怪物般的人鱼。”安德烈的视线屡屡从塞穆尔脖颈上的绷带划过,“实在辛苦。”

“看你。”他伸手在塞穆尔肩头掸了掸,“信息素似乎是这里?你来的匆忙,还带着一身那人鱼的信息素也来不及洗去。”

塞穆尔面上的笑容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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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那狗东西,塞穆尔在心里骂道,他在给自己留吻痕和啃脖子的时候也注入了不少信息素。

竟然连烟草的味道都盖不住……

塞穆尔很快恢复如常,“臣下失礼。”

“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安德烈摆摆手,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总是待我这样生分,还是以前的你可怜开爱些,唔……大概是七八岁吧,你总在宫里,老跟着我,喊我安德烈哥哥的。”

七八岁,塞穆尔在心里冷笑,那时候他还小,以为皇帝把他放在宫里是真的喜欢他待他好,再大一些可不就明了了——这是把他当成掣肘哈里家族的人质啊。

不过他面上不显,“儿时不懂事,殿下莫要见怪。”

“……”看他还是这样,安德烈艰难地笑了一下,“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是有些唐突了,只不过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你坐在一起有些想念罢了,你身上留着这么多那人鱼的信息素,不难受吗?”

我难受的都快吐了,安德烈想,明明是海水,应当是广阔温和,怎么会有这样窒息的冲击力。

塞穆尔嘴角一僵,但还是圆了下去,“臣下也不好受,只不过夏洛特医生留下的抑制剂没了,只能忍一忍。”

其实抑制剂还有一大箩筐,塞穆尔想,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希望奥托的信息素停留在他身上,也许是被标记产生的依恋作用,身上都是奥托的味道会让他很舒服。

可安德烈不知道实情,点了点头,“是啊,那样的alpha气息留在身上一定不好过,辛苦你了,塞穆尔。”他拍拍塞穆尔的肩头,看着对方被烛光映照着的秀美下颚,心痒难耐。

他目光直勾勾也不加掩饰,看的塞穆尔浑身仿佛有虫子在爬———当然如果对象换作奥托的话没准就是手软脚也软了。

真奇怪。

“alph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总归是有排斥性的。”塞穆尔笑笑,“天色已暗,臣下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安德烈看着他没说话,塞穆尔当成这是默认,起身想要离开———他认为,凯瑟琳闹那样一通,他还有这样的好态度和好脾气应当是能让这帮姓莱特的好好安下心来的。

没想到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攥住,是安德烈。

“其实也不是。”安德烈身量比塞穆尔高一些,他微微低着头,那张称得上俊朗的脸跟塞穆尔凑得很近,“我就不是。”

“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薰衣草。”安德烈说道,“闻着很安心。”

这是做什么?塞穆尔有些被吓到了,下意识的缩回手,安德烈也没有强求,看他几眼,向后走了一步,“回去洗个澡。”

“你身上那条人鱼的信息素味道很浓。”

塞穆尔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肌肉,但并没有成功,最后行了礼便踏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安德烈一个人站在大殿内望着塞穆尔的背影,兀自苦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所追求的就是那个至高王位,握在手中的权利,压抑在内心的爱意却在父王定下塞穆尔和凯瑟琳的婚约时,越来越蓬勃,不受自己控制。

“原来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他跟别人在一起啊。”安德烈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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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尔几乎是觉得有些惊悚了,他拿不太准安德烈这是什么意思,但对方那句话确实是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与突兀。

安德烈是否有些过线了,塞穆尔皱了眉想道。

他感觉得到,安德烈今天晚上似乎一直在似有似无地看向、或是着手着手抚摸他的脖颈侧。

平日里只要奥托靠近,就会变得酥麻的奇特反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毒蛇在皮肤上攀爬般的反胃。

塞穆尔脱掉身上华而不实的衣袍,猛地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在柔软的床榻中蜷缩着,极为疲惫地睡去了,因此他并不知道几十米之外的水牢中,奥托有多么辗转反侧。

”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奥托把玩着自己粗壮的鱼尾,自言自语道。

平心而论他知道塞穆尔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利落干净,本不应该夹杂着别的有的没的,可偏偏他不甘心,就好像——他想把塞穆尔占为己有似得。

两人各怀心事地睡去了,直到威廉急匆匆地赶来猛敲塞穆尔的房门,一脸慌张神色。

”大人正在休息。”管家皱眉道,”公爵大人昨夜刚刚从皇宫中回来,您应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把公事往后放一放。”

”出大事了啊。”威廉欲哭无泪,只知道框框砸门,最终还是把浑身酸疼的塞穆尔砸醒了。

虚虚披着洁白外袍的alpha”唰”一下子拉开房门,眼眸还带着清晨起来时蒙蒙雾气,像含着薄泪,”什么事?”

”西边的安娜伯爵早晨来报了案,说自己的omega妻子昨天夜里被人掳走,现在下落不明。”

”安娜伯爵?”塞穆尔仔细回忆着,才在角落中找到了对这人的印象,这位女alpha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她的omega妻子却家世显赫,是贵族伯恩家族的幺子,最主要的是——那家族向来是以哈里家为敌的,屡次在背后捅刀。

近日塞穆尔将要迎娶凯瑟琳的公主让伯恩家的家主十分不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是啊。”威廉无奈道,”现在伯恩那老东西都快闹翻天了,非要说是您的阴谋。”

塞穆尔手中攥着马鞭,配上他俊美的脸庞那真是贵气逼人。

离安娜伯爵的庄园还有一小段路呢,他就听到了年长者的暴喝声,”你怎么搞的,身为丈夫却对妻子的去向一无所知,我早就知道不该任由那孩子胡来嫁你,偏偏他母亲对他这么宝贝……”

”肯定是哈里家那个小崽子。”伯恩老公爵恶狠狠地低声道,”塞穆尔那小家伙比他那死去的父亲还会演戏,一副恭顺的样子,其实早就在背地里准备谋反了吧……”

这话真是赤裸裸地泼脏水了,一边的威廉没那么沉的住气,刚要开口,”你这家……”

塞穆尔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威廉不解地看向对方,”团长大人……”

”伯恩公爵。”塞穆尔在马背上扬声道。

”!”唾沫横飞恨不得现场表演个扎小人的老伯恩被吓了一跳,两撇花白胡子飘了飘,回头望去,看到了因为在马背上由此俯视他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塞穆尔。

”您这样想我,我可——真是伤心啊。”塞穆尔眨了眨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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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恩被骤然出现的塞穆尔吓了一大跳,左脚绊右脚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地端起贵族那副高高在上的优雅姿态,咳了两声,明明心虚却依然装腔作势道,“塞穆尔·哈里!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塞穆尔轻嗤一声,优美的紫色眼眸上下瞥了他一眼,“公爵大人这就说得不对了,若是不过来为自己辩解几句,众人岂不是都要听信您的一面之词了?”

“荒唐!”老伯恩一甩袖子,两个鼻孔不住喷着气儿,“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这样保着你,保着哈里一家,依我看来,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至今为止受害的贵族们都说自己看见了哈里家族的家徽,那在地下兴风作浪的家伙一定是你哈里家族的人!”

“众所周知哈里家一脉除了你没了别的子嗣,那除了你还能有谁!”

塞穆尔一蹙眉,显然是对这番明晃晃泼脏水的话极不认同,“公爵大人说这些未免太寒了哈里一族的一片赤诚之心,哈里家徽确实是个疑点,但这也不能成为您判定我就是那叛乱组织的头目!”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这………”

“公爵大人!”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出声的安娜却突然开口了,女alpha哭丧着一张脸,“事已至此,也不要再争论这些,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杰克啊!”

杰克·伯恩,老伯恩公爵最宠爱的孩子,也就是安娜伯爵的妻子。

塞穆尔沉了沉气,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同伯恩公爵争论下去,镇静地看向安娜,温声道,“不妨跟我说说杰克被掳走前的情景吧。”

安娜思索片刻,“本来一切都安好,只是夜里我们房间的窗却莫名地碎裂了,我刚想传声侍卫,却突然飘来一阵鼠尾草的信息素,我便昏昏欲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时,杰克早就不知所踪。”

她说完这番话就掩面而泣,似是内疚无比,“是我不够强大,若我能警惕些,对信息素的抗击能力再强一些……”

塞穆尔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一番话,本是神色不动,却在听到“鼠尾草”三个字时眉心一条,看向安娜,“鼠尾草?”

“你确定吗……鼠尾草。”塞穆尔问她。

“是啊……是。”安娜一怔,“是鼠尾草,我不会认错的。”

该死,塞穆尔心想,具有安抚性功能的信息素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帝国至今也就出现过他这一例“薰衣草”而已,这下又出现一个鼠尾草,更是叫他洗不清污名。

果然,听到安娜说了鼠尾草信息素后,老伯恩更是按耐不住,“塞穆尔!你还敢狡辩!鼠尾草,鼠尾草本就和薰衣草有些联系,你还敢说这不是你指示的!”

塞穆尔瞥了他一眼,眸光冷冽仿佛含杀意,他毕竟是从小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剑下怨魂数不胜数,纵然年纪还青,但那股凛冽的气质也不是一直养尊处优穿金戴银的老伯恩能比较的,他这样一看,对方嗫嚅着抱怨,却不敢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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