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保密协议签一下。”
古德里安教授从身后取出两份文件，推到艾坤与楚子航面前。
这文件极其古怪，用古拉丁文混合着英文书写，以艾坤与楚子航的文学修养看这文件，就像是一个中国人在看日语一样。
看得懂，但只有一点点。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文件或许有问题。”
艾坤弹了弹印有拉丁文字的纸张，“上面可能用拉丁文字写了什么较为苛刻的条件，或者干脆纸张边上的精美花纹就是用特殊语言书写的陷阱条约。
在西幻小说里，很多勇者就是这么稀里糊涂把灵魂卖给恶魔的。”
楚子航一怔，放下签字笔，抬头看向古德里安教授。
“你想多了。”
古德里安教授慌忙解释，“这是密党制定的《亚伯拉罕契约》复印件，并且是修改过的。
只是一个流程式的普通文件，最大作用就是在特殊时刻让学院的执行部能够师出有名。
譬如说，某个签订了契约的混血种失控，执行部的专员就能凭借这份契约合理合法地去讨伐他。
但事实上，即便是没签订契约的失控混血种，卡塞尔的执行部也会去讨伐。
用中国话来说，这份契约就是一个君子协定。”
“可以不签吗？”艾坤问。
“卡塞尔没有这样的先例……”
古德里安教授犯起了难，《亚伯拉罕契约》的复印件不具备炼装备的特殊力量，只是个流程，按理说签不签都无所谓。
可签订协议早已成为入学的流程，不签契约总归不太好看，缺乏一种仪式感。
“开玩笑的。”
艾坤笑了笑，在契约书上签上了自己的英文名字：ikun。
正如古德里安教授所言，艾坤并未在这契约书感知到什么超凡力量，这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协议书。
约束力如何，还是取决于协议双方的实力差距，就像是袁绍讨伐曹操前让陈琳写的《讨贼檄文》。
没有那篇《讨贼檄文》袁绍就不打曹操了吗，当然不可能。反过来说，力量不够，就算陈琳写上一万篇《讨贼檄文》袁绍也不可能出兵。
楚子航也在契约书上签上名字。
古德里安教授看都不看，将文件收回公文包，就算艾坤鬼画符那也是签了。
“接下来向你们介绍下学院的大概状况。”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背对着墙，身后是一幅用幕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一直致力于为有特殊天赋的学生提供更具专业性的特殊教育。
我们的正常学制是……”
“教授。”
艾坤举起手，“这些我们都已经听过了，我认为，或许您可以更单刀直入一些。”
楚子航点点头。
两人都不是普通学生，楚子航是查到卡塞尔底细后主动找上门的A级，艾坤是让卡塞尔主动飞到中国招揽的S级。
最近这些天两人又经常逛守夜人论坛，卡塞尔到底是做什么的，两人一清二楚。
“是我的问题，我们确实应该跳过那些繁琐的介绍，直切主题。”
古德里安教授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斟酌片刻，才想好切入点。
“在介绍卡塞尔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先介绍一下卡塞尔与混血种的起源。”古德里安教授拉开幕布。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之下，艾坤双眼微眯。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高耸入云，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巨网，支撑着裂开的天空。
荒原上尸骸遍地，黑色的巨龙从骨骸底升腾而起，双翼挂满骷髅，黑色双翼遮天蔽日，仰天吐出火焰，对整个世界发出咆哮。
楚子航不自觉向后仰去，在刚刚的一瞬，他仿佛是听见了巨龙凄厉的嘶吼在脑海中响起。
“感觉如何？”古德里安教授欣慰地询问艾坤。
每一个加入卡塞尔的新生，在入学辅导时都会被这幅画震撼到，多年来唯有艾坤是例外。
包括凯撒、芬格尔、阿尔伯特所有优秀学员在内，看到这幅画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恐”。
而在艾坤双眼中，古德里安教授看到的只有一丝忌惮与疑惑。
“有点像是梵蒂冈西斯廷教堂里的壁画。”
艾坤说：“《创世纪》中的第四幅，《创造亚当》。”
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艾坤都在寻找超凡的踪迹，神学、宗教都有涉猎，《创世纪》系列的壁画自然不能错过。
“有眼光。”
古德里安教授鼓掌，欣喜万分，“这幅画的作者，正是创作了《创世纪》的伟大绘画家、雕塑家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
事实上，这幅画的真品是一件具备言灵·皇帝同款效果的炼金物品，被保存在学院的仓库里。
悬挂在车厢中的这一副，只是一件复制品。”
言灵·皇帝，据说是完整版只有黑王尼德霍格才能使用的1号言灵，没有任何实际效果，但会对领域内的龙类与混血种造成绝对的心灵震撼。
那么画上黑龙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龙皇尼德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中的描述，祂是万物万象的终结。
诸神黄昏之时，它会把世界树伊格德拉修的祝树根咬断，那一天，就是世界末日。”
古德里安教授指着身旁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而事实上，龙皇尼德霍格也是万物万象的开始。
在人类文明之前，还存在着一个龙族主导世界的龙类文明。
几千年来，无数人追寻、研究那个属于龙类的文明，《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类血统论》、《龙族基因学》……
这些都是卡塞尔学院及密党的研究成果，也是卡塞尔学院各个专业主要学习的课程。
这些课程最终都指向一个目标，屠龙！”
古德里安教授慷慨激昂吐沫横飞，仿佛是舞台上不停说着“梭哈、梭哈”或者“如来、如来”的不入流忽悠家。
“然后呢。”
艾坤的表情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