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名侦探的韩佑被海哥一番话打回了圆形,推测根本不成立。
刺客肯定不止一个,至少六个,两个在院里,干掉正、副使,四个箭手,一剑毙命干掉四个射雕手。
问题是射雕手竟然在毫无防备下被射手用重弓射死了,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不可能的事。
这就相当于一个经验老到的狙击手,被十米内另一名狙击手干掉,干掉之前,流程一样不少,装填弹药将丹药插上弹仓,确保一下弹药是否固定,上膛将枪机拉到后面与弹药接触,再瞄准目标,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最后再勾动扳机。
所以说这就是个很匪夷所思的事,真要是流程一个不少的做下来,被干掉的狙击手除非是没事就往萝莉岛跑的霍金,不然没可能反应不过来做不出任何有效举措。
见到韩佑只挠头不装专业了,陈翸开了口。
“统领,依下官之间应先盘问其余使节。”
陈永志接口道:“放出风声,此案已有进展,与其他各国使团有关系,似是而非。”
陈翸:“毒箭木汁液气味刺鼻,询问可有人闻到异常味道。”
陈永志:“长刀、重弓,皆是军器,除军伍外不可携带入城,命军器监入各营清点军器。”
陈翸:“刺客数名,想要遮人耳目绝非易事,盘查今夜训守京卫、武卒。”
陈永志:“借盘查之名查探其他各国使团使节手掌,可有用弓高手。”
陈翸:“若与军伍无关,军器监也查无所获,必是京中世家参与其中。”
陈永志“不错,用重弓者必是熊罴之士,与军伍无关,唯有世家豢养死士。”
陈翸:“毒箭木惯用于南关之外,先查与南地有关之世家。”
陈永志:“再放出风声,有一名射雕手中毒不深陷入昏迷之中,已被郎中带走,等候可有人上钩欲杀人灭口。”
陈翸:“此案绝非一时兴起,定是预谋许久,暗查高句丽使团之中可有形迹可疑之人与我周人暗中接触过。”
陈永志:“莫要封锁四门,明日开城门时叫城门郎与京卫暗中观察,见了可疑之人莫要当场盘查,尤其是商贾商队,需暗中跟着,待出城后人少了再围住细查。”
陈翸:“将仵作寻来,只带走五具尸体,留下一具,再寻一人扮作活口躺在木板车上前往刑部,莫要乘马车,寻大路走,扮尸之人需时不时发出呻吟之声。”
陈永志:“派人换了衣裳跟着仵作,留意一路上可有暗中观察或是跟随之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想了想后,觉得没什么补充后,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韩佑咧着嘴,瞅了半天:“你俩会查案啊?”
陈永志和陈翸气的够呛,这不废话吗,不会查案我俩怎么当的侍郎和少卿?
还真是这回事,别的衙署投个好胎在学学四书五经就能胜任,唯独刑部和大理寺这两个衙署,看似没有太多权利,实际上涉及到“专业”的领域非常多,查案、律法、追缉等等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衙署都这样,尚书或者正卿未必专业,但是副手也就是左右侍郎与少卿,那必然是专业的。
陈永志看向韩佑:“不知统领还有其他可交代的吗?”
“额…我想说的正是你们刚才说的,挺好,竟与本统领不谋而合。”
两位陈大人微微一笑,走出月亮门开始交代去了。
实际上所谓的查案就是如此,除了冲动犯罪外,很少能够通过勘察现场马上锁定嫌疑人,真正的查案就是不停的走访、询问、盘查,耗时耗力,排除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确定最可能的可能,最终找到真凶。
见到安排的差不多了,韩佑不想折腾再回四季山庄,今夜回了明日一大早还要入京,不如居住在韩府。
出了院子,韩佑上马带着一群人前往泰隆坊。
王海多留了个心眼,让一群杂兵们将韩佑护在了中间。
这就是京中出现暗杀导致的直接后果,人人自危。
在京中混的,谁没个对头仇家,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如此,越被不知多少人记恨,恨不得早死早腾地方。
这个头一开,一旦抓不到幕后主使和真凶,谁也不敢说没人会效仿,所以说完事就怕开先河,这也是当初韩佑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规矩时被无数人所针对,人们往往如此,不喜欢踏出“舒适圈”。
“本将越想觉得不对劲儿。”
骑在马上的陆百川自言自语道:“想要让正使起身走到月亮门旁迎接之人,必是达官显贵,不管是周人还是其他各国使节,肯定是个大人物,可哪个大人物能用的一手快刀如此犀利,那高句丽正使也是一国骁勇之士,哪怕是有心算无意,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宰了,由此可见,那人必是高手,高手,岂会是达官显贵呢?”
韩佑翻了个白眼,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就说朝堂上吧,那么多官员,那么多大佬,一个个和亚健康似的,除了兵部的将领们外,一群人加一起都未必干的过一头发狂的野猪。
“是啊。”
江追也开始挠头了:“身份地位要比高句丽正使高,还是个用刀高手,京中可没几个这样的人,即便是有,这些人也和高句丽正世没关系。”
“尤其是那毒箭木。”
伏鱼象也开了口:“身手高绝,与南地有关,能搞到毒箭木,位高权重令一国正使起身上前迎接,象爷想不到这样的人物。”
“排除法呗。”韩佑耸了耸肩:“如果将身手高绝这一点排除掉的话,就有很多人能做到,哪怕不是战阵猛将,光练一招,就练突然抽出短兵划破对方咽喉,练上几日的话熟能生巧,应该不能做到吧。”
“少爷说的有道理。”
伏鱼象连连点头:“勤加苦练,只要袭杀时不慌乱,数日便可做到。”
“对喽。”韩佑微微一笑:“那就排除身手高绝,光想其他几点,位高权重,身份高到了哪怕互相不认识也得让正使迎接,加上能搞到毒箭木,京中有几个?”
话音落,所有人齐齐看向韩佑,包括一群杂兵们。
韩佑叹了口气。
这赃栽的,真瓷实。
这次轮到小伙伴们垂头丧气了,都不傻,知道这是被栽赃了。
长刀,代表军伍。
毒箭木,代表南军。
满京城能搞到毒箭木,或者说最容易搞倒毒箭木的,只有一个人。
满京城,要问谁胆子最大,什么事都敢干,并且还最喜欢破坏规矩的,也是这个人。
满京城,大摇大摆养着一群“死士”的,同样还是这个人。
满京城,最讨厌各国使团的,也是这个人。
满京城,做了这种事并且还很有可能不用受到严惩的,依旧是这个人。
这个人,叫他娘的韩他娘的佑,外号,万人恨。
愁眉苦脸的可不止韩佑一伙人,鸿胪寺那边,陈永志与陈翸更加闹心了。
老钱来了、阿泰来了、就连老周都来了,宫里也来了太监,越来越多得了信儿的官员们都赶来的。
今夜的刺杀案,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不止是周人,各国使节也是人人自危,现在只需要一把火,哪怕是一个火星,一个流言,都可以让大周朝廷陷入从未有过的被动与窘境之中。
就别说此事和周人有关了,在大周,在京城,在国朝最繁荣最戒备森严的天子眼皮子地下发生这种事,作为东道主的大周朝廷绝对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