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书肆东家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怎么都一样?
他的手快速翻动书册。
不管他从牛板车的哪个角落,抽出一本,翻开后……
一样……
一样,还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他见鬼一样抖动手中的书。
“见鬼!”
“什么见鬼啊?书肆东家,你倒是说一说哇?”
“对啊,可真急死个人了!”
……
书肆东家见鬼一般的神情,勾得众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忍不住七嘴八舌催促,让书肆东家赶紧解释解释。
您这副‘见鬼’是闹哪样?
书肆东家手中的书,抖得哗啦啦响。
他没有心情理会,正喋喋不休询问的,吃瓜群众以及卫老郎中。
只死死盯着季婈,抓狂的问。
“每个字都分毫不差!你怎么做到的?!”
他眼睛赤红,有一种预感……
若他也能掌握这种方法,不说富甲一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季婈笑了笑。
现在的人,还不知道印刷。
就算她说了,书肆东家也不明白。
再说,她还想让青芦村的乡亲们,多一份营生呢!
怎会直接告诉别人呢?
“请问这批《鉴略》合格了没有?”季婈言笑晏晏的问。
书肆东家心头一梗。
知道季婈不打算,将方法告诉他了。
书肆东家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
说人家不合格,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合格,简直合格了得,不能再合格了!!!
书肆东家心情复杂的点头。
正等结果的吃瓜群众,集体兴奋了!
这反转,不枉他们起了个大早,朝食都顾不得吃,赶来蹲守等瓜的心情。
卫老郎中有点懵……
他急急拉住书肆东家,口水直接喷书肆东家一脸。
“你怎么能说书册合格呢?我的金针,金针啊!”
书肆东家无奈的抹了把脸。
“族叔,人家交付的书册,真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他顿了顿。
“要是真挑的话,也只能挑人家交付的书,太好了!”
太好了?
卫老郎中恨不得,一巴掌糊书肆东家脸上。
蠢材哟!
鸡蛋都能挑骨头,我就不信咯!
他气呼呼的挤开书肆东家,拿来一本原《鉴略》,亲自上阵挑刺。
先打开原《鉴略》摆在牛板车上,再打开季婈送来的一本《鉴略。》
结果……
探头看过来的吃瓜群众,看着两本《鉴略》,一阵无语。
什么叫货比货得扔?
什么叫大型翻车现场?
“噗呲——”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书肆里这本,不知道给谁撰抄的《鉴略》,跟人家交货的《鉴略》一比……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书肆的原书,上面的字,是狗-爬字吗?
人家那叫赏心悦目。
原本是辣眼睛……
“东家,卖一本新鉴略给我呗,这字真不错,我想收藏临摹。”
一个秀气的书生,看到季婈的字,见猎心喜。
其他的人,经这书生提醒,也觉得买上一本,当字帖用挺好。
当即也跟着喊:“东家,也给我一本。”
“我也要一本。”
“我也……”
除了爱书之人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兜有余钱的也跟风喊。
书肆东家内心苦笑。
他开书肆几十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客买鉴略,是因为字迹好看!
而且如此火爆的生意上门……
竟不能卖出去!
因为这些书册,要按照约定,交给惠山书院。
书肆东家不得不,腆着老脸朝围在一旁,欲买书的人拱手告罪。
“对不住,对不住大家,这些书惠山书院早已定下,以后有货大家再惠顾哈。”
“以后有货是何时有货?”
人群中有人大声提问。
何时有货?
书肆东家讨好地看向季婈。
季婈嘴角噙着浅笑。
她的字能得到众人欣赏,心底早有预见。
前世她小时候特别皮。
葛老头担心她静不下来。
学医不静怎能研读医书?
学医不静下来,怎能给人做手术?
于是,葛老头便用书法磨炼她。
葛老头的话不能不听,但是为了能出去浪,只能刻苦练习。
当初葛老头说,等哪天她超越书法老师的字,就可以不用练了。
若干年后,当她的字终于超过书法老师时,她才知道……
葛老头有多坑徒弟!
竟请的大书法家,给她当老师!
季婈从回忆中醒神,她朝书肆东家伸出手。
“金针。”
书肆东家连忙将,季婈用来抵押的金针包,还给季婈。
季婈打开金针包,检查无误后,收起金针包。
“青芦村常年接,书册批量撰抄订单,以后谁合作意向的。”
她说到这,浅褐色的眼,环视众人:“可以上青芦村找村长谈。”
围观的群众中,有几个走商。
走商听到季婈的话后,心思一动。
新鉴略他们看过,字迹没得挑,排版整洁,整本书堪称精品。
最主要的,是每本都一样。
令人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书册,就算运到别处倒卖给书商。
也不愁卖不掉。
就不知道……
一个走商大声问季婈。
“你能保证,以后每本书的质量,都跟这些一样吗?”
季婈肯定的点点头。
“不过我们只接批量订单。”
走商们心情大好。
不是批量的,他们还不想做呢。
批量好哇!
批量才赚钱嘛!
几人暗暗记下季婈所说的青芦村,打算先确定要做哪些畅销书。
再前往青芦村,去找村长谈价。
正领着村民们,准备上山的白村长,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纳闷的揉揉鼻子,他不知道此刻,在一些走商心底,已经成了财神爷。
……
书肆东家看几个走商,马上要搭上青芦村了,哪里敢耽搁?
青芦村就一个。
万一走商都去青芦村下单了。
他再想下单,要排到何年何月去?
书肆东家常年卖书,自然知道他的书肆中,什么书最畅销。
当即蹬蹬蹬跑回书架旁,抽出几本畅销书,准备启程去青芦村了。
……
卫老郎中像一个,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瘪着嘴,一脸伤心。
他眼巴巴看着,季婈手中的金针包,走过去商量。
“小丫头,你说说条件,把金针让给我吧。”
季婈看卫老郎中,两眼放光的模样,嘴角抽抽。
她再次认真重申:“这金针,真的予我有用处。”
卫老郎中见季婈,油盐不进,有些恼。
他要金针,又不是不补偿对方?
再说金针在他这,可以救多少人?
留在小丫头手里,就是个摆设。
“小丫头,老头子真的拿去救人。”
季婈讪笑:“老爷爷,我也是用金针救人呢。”
俩人的谈话音没收,围观的人们还未散去,将俩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你就将金针让给卫老郎中吧。”
有人劝说。
“对啊,卫老郎中的医术挺好的。”
这话说得卫老郎中,暗自挺起胸膛。
季婈摸摸鼻子,干笑,实话实说:“其实我医术也挺好的。”
“哈哈哈……”
围观的人,发出哄笑。
季婈太面嫩。
没有人相信,季婈的话。
以为她因为不想出让金针,找的撇脚借口。
“砰——”
骤然一声闷响声传来。
围观的人群,突然因变故散开。
“有人晕倒了——”
有人大喊。
众人朝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看去。
只见中年男子两眼发直,手脚开始出现小幅度的抽动。
渐渐的,他的身子也跟着打摆,不断抽搐、痉挛、口吐白沫。
“是羊角疯!”有人惊声大叫。
“哎呀,按住他!”卫老郎中焦急的出声。
围观的青年,赶紧上前帮忙。
卫老郎中快步前去看患者。
片刻后,他面色凝重。
情况紧急,患者口腔内的粘液,造成窒息。
并且患者牙关紧咬。
若不紧急救治,患者可能因窒息而亡。
卫老郎中咬咬牙,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看向季婈:“小丫头,借金针给老夫一用。”
季婈挑挑眉,将金针包递了过去。
卫老郎中接过针包打开,抽出金针在内关穴、丰隆穴、太冲穴等穴位下针。
季婈看卫老郎中,下针手法虽然不太熟练,可也中规中矩。
在这个时代,能使得这一手金针,也算不错了。
怪不得卫老郎中,对她的金针心心念念呢!
倏然,她看到卫老郎中捏着金针,在百会穴上,犹豫着。
迟迟不下针。
救人如救火,等什么呢?
季婈纳闷的蹙蹙眉。
她几步走到卫老郎中身边,从针包中,抽出一根金针。
对准百会穴精准刺下。
“不要动——”
正犹豫着,如何在百会穴行针的卫老郎中,突然看到季婈要行针。
他顿时唬了一大跳。
想当年,他练了多久,才敢独自行针?
眼前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敢行针了?
这是无知还是无畏?!
卫老郎中心惊肉跳的阻止。
百会穴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针时,注意针灸的深浅。
针灸过深,患者不仅会痛,还能损伤到神经。
针灸过浅,没有治疗效果,不利于病情。
只有深浅得当,才能够确保疗效。
所以他才犹豫了再犹豫!
季婈抬眼看了,卫老郎中一眼,缓缓道。
“看好了,持针与头皮呈15至30度刺入穴位,快速转捻,补泄手法,留针两刻钟……”
她声音清甜,如暑日里一杯甘甜的清泉。
欲阻止季婈行针的卫老郎中,愣愣的看着季婈行针的手。
他想爆粗口。
这世界,太特么玄幻了……
小丫头行针手法,怎么可能如此老道???
行云流水得,毫无窒感!
仿若信手拈来,对病情洞若观火……
水沟穴,丰隆穴,太冲穴,后溪穴,涌泉穴,合谷穴、鸠尾穴……
筋缩穴,间使穴,太冲穴,阳陵泉穴。
行针的穴位比他所认知的,还要多得多。
若是一刻钟前,他肯定以为小丫头乱行针。
可看着患者,身子不再抽搐,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卫老郎中的心,重重一跳!
看向季婈的眼神,顿时狂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