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五条路
陈贵生晕倒后，被陈启谨上了药，送到了房中休息。
陈启谨把过了脉，确定性命无虞，这才放了心。
石桌上摆了一壶酒，三人饮酒闲谈。
陈美珠道：“真不知道爹忽然抽什么疯……”
陈启恭道：“小妹，说话留心些。最近家里的小辈是有些不像话，家主估计是想通过贵生敲打全族小辈。”
陈美珠冷笑道：“呵，那我们贵生还真是倒霉。所有小辈里就属他练功最勤，天资最高，就因为教训了个坏人就被那样毒打？贵允那个小王八蛋抢了人家的小妾，我也没见这么打过。”
陈启谨这时道：“我觉得……爹可能是害怕了……”
“他害怕什么？”陈美珠不解。
“害怕……贵生最后会变得和三哥一样。以前没觉得，但是现在越来越感觉，这父子俩的性情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天资卓绝，一样的桀骜不驯，爹是想打掉贵生的傲气。”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陈美珠不服气道：“贵生很谦虚的。三哥的性子才叫讨厌呢，什么都学得比人家快，完了就嘲笑别人。所以他死的时候，都没多少人发自内心的难过。”
陈启恭笑道：“小妹，这你就不知道了，比起三弟，贵生的傲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贵生城府更深，不愿表露出来罢了，面对一些愚蠢的人事，他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无。”
陈启谨低声道：“当初三哥就是因为傲气，所以才横尸南洋，或许……爹正是害怕这个……”
众人都不说话了。
陈贵生站在不远处，听到了众人的谈话，默默离开。
从在行法时，陈美珠喊出的那句话，再到如今这三人的谈话，明显指向他父亲。当年似乎有什么较为隐秘的过往，并且这段过往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陈贵生无意去追究这些家史，悄声离开后，去了顾命瑜的小菜园。
陈贵生站在园外，向园内拱手道：“晚辈陈贵生，拜见顾爷。”
顾命瑜推开纸窗，探出头来，“这么快就醒了？你还真是耐打，进来吧。”
顾命瑜直接把陈贵生，带到园子后，直接这里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个大铁锅，里面正烧着一锅汤药。
而旁边有一个木桶，里面也装了一半这样的热汤。
“脱衣服，钻进去。”顾命瑜道。
陈贵生为难道：“顾爷，小子身上还有伤。”
“知道你有伤，所以多给你备了几味药。”
陈贵生只穿着一条亵裤，钻进木桶中。
一进入热汤中，陈贵生就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同时背后的鞭痕也在微微发痒。
陈贵生在桶底捞了一把，抓起很多不认识的草药，问道：“顾爷，这些都是什么药，我好像没见过。”
顾命瑜看了一眼道：“我也不知道。”
“啊？”
“我以前看过一本药书，里面画了很多草药，不晓得名字，我在城外的山上看到这些草药和我当年在书上看的一样，就采回来了，你放心，泡不死人。”
陈贵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顾命瑜此刻坐在篝火旁，正用扇子不断地扇着火。
而脚下不远处，放着一个偌大的白玉盏，里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爷。”陈贵生忽然出声。
“干嘛？”顾命瑜望过去。
“晚辈有一点事要请教。”陈贵生在桶底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之前我和九纹龙放对的时候，我被他的掌声震昏了过去，冥冥之中被一个人叫醒了，是您做的么？”
顾命瑜没说话。
陈贵生问道：“那是什么手段？”
顾命瑜斜了他一眼：“你想学啊？那你得入鬼仙道才行。”
“鬼仙道？”
顾命瑜叹了口气：“看来你们陈家长辈什么都没告诉你们啊，是为了让你们专心在武道一途一条路走到黑吗？还是他们也不清楚？”
顾命瑜把扇子放在膝上：“你知道这个世上一共有多少种修行手段？”
陈贵生道：“晚辈不知。”
“多不胜数，武道、巫蛊、压胜、降头、阴阳术、道法、禅法、咒术……就连武道这一个门类，都分拳道和兵道，拳道又分为南拳和北拳，每一个分支又有无数拳种，每个拳种内部又有门类。”
“然而无论是何种手段，都能大致归类为五种，即‘天、地、人、神、鬼’五大路途。”
“天道修行者，修炼功德和劫数。”
“地道修行者，修炼的是天地煞气。”
“人道修行者，修炼文道、武道和术道。”
“神道修行者，修炼的香火之力和人心愿力。”
“鬼道修行者，修炼的是天地间的灵元。”
“无论修炼何种手段，都不会超脱这类法门。”
篝火变旺，顾命瑜向后坐了坐，以免火焰烧到衣袍。
“那顾爷，武功属于哪一种体系？人道么？”
顾命瑜说：“哪一种体系都可以修炼武学，但是对于武者而言，修炼人道，会有独天得厚的优势。人道修行者，相较于其它体系，气血会更加旺盛。”
“那我究竟属于哪种体系？”
“实际上，你的修为还太低，还未入体系。”顾命瑜道。
“啊？”
陈贵生很受打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日日勤学苦练，功夫也进展神速，家族里的同辈之人已经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可顾命瑜竟然说他修为太低，甚至未入体系？
“人的修为可分为五个品级，无论哪种体系都是如此。”顾命瑜解释道，“凭你的气血修为，已经入品了，差不多是九品修为。”
“不要小看入品这一关，单是这一关就能困倒许多人。时常与你厮混的那个表弟，实际上就未入品级。虽然比一般人能打一些，但也只是凡人罢了。”
“但虽是九品修为，实际上依然未入体系，是因为无论是哪种体系，它们的九品阶段都是相同的，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先天一气。”
“也就是说，你只有修炼到八品，才算是入了道，你现在只不过是入了品而已。”
陈贵生差不多理解了，“所以说，我现在依然可以选择修炼体系？”
“按理说是这样，你的神魂十分强大，无论修炼那种体系，都有独天得厚的优势，但我认为最适合你的体系有两种。”
“哪两种？”
“人仙道和鬼仙道。”
“为何？”
“我逐一跟你说明。”顾命瑜忽然探头看向院外，似乎在远远地观望着什么。
“之所以说你适合鬼仙道，是因为你的神魂强大的缘故，而鬼仙道在所有的体系中，格外依赖神魂，所以你若修鬼仙道，可以将你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说你也适合人仙道，是因为人仙道有三个修炼方法：文修、武修和术修。你出身于武者之家，并且热衷武技，所以可是说是天生的武修，所以说人仙道也适合你。”
“这两种修行体系，对于你来说，一个取长，一个补短，终究如何选择，还是要由你来定。”
“取长补短？这怎么解释？”
顾命瑜反问道：“贵生小子，人是由元神和肉身两部分组成，你觉得是你的元神更强大一些？还是肉身更强大一些？”
陈贵生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肉身，毕竟从小练武。”
顾命瑜摇摇头，“虽然你的肉身还算强健，但是那也只是比起旁人而言。
比起你的元神，你的肉身简直羸弱不堪。如果你的元神是这旺盛的篝火，那么你的肉身就好比篝火熄灭后的灰烬罢了。”
陈贵生一怔，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所以说如果修炼鬼仙道的话，等于继续修炼你的长处，但是这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到后来，长处过长，短处过短。
许多鬼仙道的修行者都有这个弊端，而大部分鬼仙道的修行者都是死于此。”
“你若修行人仙道的话，并且主修人仙道中的武道的话，主修肉身。说来有趣，对于许多人仙道的修行者而言，尤其是武道修行者而言，元神是个弱点，然而你完全不必有这个忧虑。”
“所以修行鬼仙道，对你来说，是取长。”
“修行人仙道，对你来说，是补短。”
“你现在还是九品，依然可以选择修炼的道系。甚至哪怕你现在是八品，要是不满意自己的道系，也可以想法子推翻重来，但是再高，可就没辙了……”
陈贵生低头想了想：“顾爷，你是什么修哪一道的？”
“鬼仙道。”顾命瑜说道。
陈贵生想起之前鬼手老汉对他说的话，眯了眯眼，心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