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不好对付,连我都觉得汗毛倒竖。”蓝丽罕见地主动起身,一脸凝重地说。
我自然相信她的判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对自己的直觉产生怀疑。
我与她通过玻璃窗幕对视,说道:“这出戏刚刚开幕,我们过早登台,就看不到高潮一幕了。”
“你今晚太古怪。”她漂亮的眸子璀璨如灯火,竟一眼看穿我的心境。
“所以更要小心呐,不然一不小心掉海里,这大风大浪大雷大雨的,不死也要重病。”我感叹道。
“行了行了,啰嗦。”这小妮子还是这么没耐心,听到我拐弯抹角的话,她立刻喊停。
推着我来到吧台边,给我冲了杯手冲咖啡,蓝丽自己则又喝起红酒。
“现在好像是八月十五了?”我忽然问道。
“嗯,过十二点了。”她点头,疑惑地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见她这么认真,明显也感觉到了压力,我只好笑道:“给你们准备了中秋节礼物,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提醒我,免得忘了。”
“哼哼,算你有点良心。”她赏了我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顿时让我头大。
“跟你说个典故。”我不得不转换话题,“听说过靖康海不?”
见她非常配合地摇头,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你肯定听说过伶仃洋。这伶仃洋啊,在当地三角洲一带,又被成为靖康海。”
“靖康海就是三角洲入海口,万山群岛海域,香江的诸多岛屿,也在其中。传说,靖康海一带有海市。”
“海市蜃楼?”蓝丽美眸一闪,问道。
我也非常配合地赏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接着道:“靖康海市非常特别,别的海市蜃楼,都只有影像,而且都是在白天出现。靖康海市不仅还有声音,更是在夜间出现。”
“所以说,它这个海市啊,在当地的传说中,还是一个海上市集。清代周天成等著的《东莞县志》载:海市多见靖康场,当晦夜海光忽生,水面尽赤。有无数灯火往来,螺女鲛人之属,喧喧笑语。闻卖珠鬻锦数钱量米之声,至晓方止。”
“真有这么个海市?那我们今晚就去!”蓝丽听到这里,还真来了兴趣。
“古时的宝安八景中,就有一景是:靖康海市亡人趁。”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的兴致,而是说道,“意思是说啊,在月圆之夜,靖康海上就会举办墟市,那些已经去世的人呢,都会来这里赶集。”
“死人?赶的鬼集啊!”蓝丽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怕鬼,但肯定也不想跟一群鬼物混在一起。
“其实这又涉及到另外一个传统。”我说着,念起了一首民谣,“沙田疍家水流柴,赤脚唔准行上街。苦水咸潮浮烂艇,茫茫大海葬尸骸。”
“三角洲一带和靖康海以往生活着非常特殊的一个群体,就是有着海上吉普赛人之称的疍民。在他们中,底层的民众流行的就是海葬。”
“魂归大海,这个墟市,想来也是他们纪念先人的方式之一喽。”蓝丽点头,听了不免有些伤感。
“当然了,那又不只是亡人赶集的墟市,也是其他存在出没之地,当地人认为,一些仙人也经常在那里出没,还有鲛人啊,螺女啊,交易一些珊瑚之类的海底奇珍,所以,靖康海市又被称作珊瑚海市。”
听到我这句话,蓝丽的兴趣又上来了:“那我们可以去看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这次还真不用折腾呢。”
别看这丫头整天咋咋呼呼的,实际上非常聪明,否则,也不能四年读了两个学位。
因而我并不怀疑她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没想到她还挺镇定,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这才过来喂我喝咖啡:“凉了,快喝。”
我两口就将咖啡喝完,在她细致的照顾下擦完嘴,大言不惭地说:“照顾好自己就行。”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嘟囔了一句,倒没反驳,而是问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月亮出来?”
我抬眼望了一下外面依旧淅沥的雨水,笑道:“这天气应该很难放晴吧。”
轰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又一声巨响在我们耳畔炸起。
却不是雷声!
蓝丽猛地起身,一脸难看地说:“阵要破了。”
“嗯,快了点。”我也感到意外。
这时,叶笑离开还没有一个小时。
“不过也好,干等着容易睡着。”将目光从远处的那艘渔船收回,我告诫蓝丽道,“你早前在赌厅里露了手,他们必定已经做出了应对,你一定要注意,不能小觑这些人。”
我的话音刚落,船舱的门就被狠狠撞开。
舱内灯光闪烁了几下,陡然湮灭。
船舱完全陷入黑暗之前,我见到蓝丽先行隐去了踪影,就连观气之法都追寻不到,心里松了口气。
这小妮子明显能力见长,难道是前段时间回家,修炼了什么强大秘法?
不容多想,在我的观气之法下,两道影子已经朝轮椅上的我逼来。
“束!”隐隐听到蓝丽一声低喝响起,这两道影子的动作便戛然而止,停在那里。“灭!”
我依旧没有动,看着这两道影子逐渐烟消云散。
不过,蓝丽的这次出手,却暴露了她的位置,三道同样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这时一举出动,分在三个方位,朝着她冲了过去。
我眉头不由一拧,骇然发现,其中一道黑影在中途分裂成两人,一人脚下一滞,转而朝我杀来。
“你敢!”蓝丽怒喝,身影飘摇之间来到我的面前,将这道黑影拦住。
但她明显中了对方的圈套,黑影在她面前直接消散,竟然是障眼法。
而刚才三人围攻之处,则是蓝丽施展的障眼法。
“古怪的身法。”一个就像干磨粗粝岩石般的刺耳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道破了蓝丽的身份,“不愧是神秘的畲族传承。”
就连蓝丽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人,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呵呵”一笑,讥嘲道:“秦三儿怎么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手段了?”